“不哭不哭,沒事,下週咱們就能回家了,這個給你。”陳雙只想把弟弟擁在懷裏,可是現在偏偏做不到。他趕忙拿出一個餐盒來:“這是我們食堂的牛肉麪,特別好喫,哥剛剛買的,你下午帶回去喫。”

    他們的見面時間很短暫,最長也只有1個小時,陸水接過餐盒:“那水果我一會兒放傳達室,你記得去拿。”

    “不要給哥花錢,哥這邊什麼都不缺,知道嗎?哥給你多少錢,你就花多少,不夠了還有。”陳雙摸着他的頭髮,“同學相處還好嗎?”

    “好。”陸水揉揉鼻子,“現在我是副隊長了。”

    “真棒,我就說你肯定沒問題的。”陳雙喜憂參半,弟弟經歷了好幾年的霸凌,他特別怕災難重演,“真的……真的沒人欺負你吧?你千萬別瞞着我。”

    “沒有。”陸水吸了一下鼻子,現在自己過得很好,張釗和鄭俊都來給自己加油了,無論是a隊還是b隊,每個人都當自己是好兄弟,“哥,你這周怎麼樣?隊長今天誇我了……”

    “他誇你什麼了?”陳雙的表情一瞬嚴肅起來。

    陸水抿嘴脣。“他誇我狀態很好,要我繼續保持。”

    “就這樣誇啊?就沒說點別的?你等着,下週我就過去揍他。”陳雙聽到隊長兩個字就來氣,“他還說什麼了?”

    “他說……”陸水笑了笑,“他給我錢。”

    “他給你錢幹什麼啊?”陳雙更緊張了。

    “讓我……買飲料。”陸水撒了個謊,“給了鋼鏰。”

    “啊?”給鋼鏰?陳雙想不通這是爲什麼,總歸這筆賬算在顧風那小子頭上準沒錯,他根本不懂跳水。

    “你離他遠點,聽見沒有?”陳雙把弟弟拉過來,隔着柵欄也要親親弟弟的額頭,兩隻手揉着陸水的耳垂來回搓,彷彿世界只剩下這一個人了。

    陸水也笑着看哥哥,只要自己還活着,他就是擋在哥哥和災難中間的那隻小熊,不會再讓歷史重演。兄弟倆有特殊的血緣默契,哪怕不說話,只是這樣互相看着就心滿意足,

    只是陸水的笑容比較靦腆,他不太習慣幅度過大的表情,可是整個人都安靜地沉浸在幸福裏,眼睛閃閃發光地看着對面。忽然,笑容笑着笑着就開始減弱,眼睛裏的光也消失一些,面前的人變成了兩個,另外一個穿白底紅道隊服的人站到哥哥身後。

    屈南,哥哥的男朋友他又來了。

    “四水來了啊。”屈南比陳雙高些,兩個人是今年的跳高雙子星,“對不起啊,剛纔我去醫務室一趟,所以沒陪着你哥等你。”

    陸水的笑容再減弱,大大的綠茶精又來了。

    “啊?你怎麼了?”陳雙側過頭去,胎記壓在眼尾處十分明顯。

    “沒什麼……”屈南站不住似的,必須扶住陳雙纔行,“早晨訓練超量,好像中暑了。”

    “你真是的……”陳雙趕緊擰開手裏的礦泉水給他,“難受不難受?”

    陸水眯起眼睛來,靠裝柔弱騙取哥哥的心,屈南頭頂上的姓名id一直亮着紅字,不合格。

    “還好,一會兒你陪我去宿舍休息一下就好。”屈南把下巴搭在陳雙的肩膀上,“昌哥剛纔還在呢,人怎麼沒了?”陶文昌是哥哥的師父,也是陸水唯一認定的聰明人,而且他沒有危險,是一個直男。

    “那邊。”陳雙指了一個方向,說:“剛纔來了,後來他今年帶的新生暈倒了,他就跑了。”

    “暈倒?他中暑了?”陸水不解,體育生會那麼容易暈倒嗎?不會和屈南一樣,也是一個綠茶吧。不行,哥哥身邊絕對不能再出現一個了。

    “不是。”屈南搖頭,“那大一新生是蝶泳隊的,今年剛從高海拔地區下來,每天都醉氧。”

    同時刻,陶文昌在游泳館裏一邊給人扇扇子,一邊接張釗的電話:“你覺得四水不直?不會吧,你現在才覺得?”

    “幹!”張釗大驚失措,“你早知道?”

    “這不是很明顯嘛,他擺明就不是會喜歡女生的人啊。”陶文昌作爲高智商直男,真的很不明白爲什麼自己認識的人都彎了。

    “那你看出他喜歡誰了嗎?”張釗追問。

    “這還不簡單啊?”對待這些小基佬的愛恨糾紛,陶文昌有種滿級大佬重回新手村的視角,“他除了他哥,認識的人只有跳水隊的,你看他經常和誰訓練就行了。”

    “哦,好的。”張釗再次信心滿滿,對自己的猜測表示肯定,水泊雨,就是你。

    由於陳雙還要回去訓練,陸水也不能久留,見面不到1小時就分開了。離開前陸水深深後悔,只恨自己沒給哥哥科普過戀愛常識,結果哥哥一上大學就遇到了九顆星的boss,人家是白切黑,屈南他是白切綠。

    怎麼想怎麼生氣,陸水沒立刻返校,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個咖啡店看書,天色暗了才返程。返校一路上陸水都在擔心哥哥,生怕哥哥被喫光抹淨,結果一擡頭……

    地鐵已經坐過站了。

    陸水驚恐地看向車外,這是哪裏啊?他下意識地攥緊地鐵扶手,手心滑過的地方多了一層汗水。

    這是哪裏啊?陸水再看向四周,不好的回憶涌現,大腦機能開始亂套。有人察覺到他的反應異常紛紛看向他,陸水快速地調整臉部肌肉,作出一個較爲正常的笑容。

    沒關係,不用怕,陸水避開路人的眼光,下一站下車,自己能回去的。

    北體院的跳水館裏,顧風剛剛換好乾淨的隊服,明志鴻在旁邊說着訓練賽後的比賽時間,他時不時點下頭,說一句“明白”。

    “陸水今天的表現很亮眼啊,非常不錯,可圈可點。”明志鴻收好訓練日誌,“你和他從小一起受訓,這是他的穩定水平嗎?”

    顧風這次沒有輕易點頭,反而慎重地考慮幾秒。“他可以是。”

    “男單的話可能差點意思……”明志鴻也不敢直接放人。

    “我其實推薦他……先上混雙。女單那邊有個鳳勝男,我推薦。”顧風說得乾脆,絲毫沒有猶豫,顯然他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而且一直積極幫陸水找隊友。

    混雙是近年來的熱門,由於男女體能的差異,標配是女隊一線選手和男隊二線,有經驗的女生搭配相對沒經驗的男生。顧風這樣想不是沒有緣由,陸水需要穩定輸出幾塊獎牌才能被學校相信。

    “我考慮考慮吧。”明志鴻看了看掛鐘,“不過陸水人呢?今天他怎麼不在?”

    “哦,我忘了告訴他下午加練。”顧風將溼毛巾卷卷,扔進包裏,也看向掛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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