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當時很煩他,四水的事情他憑什麼過問?所以每次都沒什麼好臉色,回答問題也是瞎說八道。但兩個人還是留了聯繫方式,直到冬訓前,屈南給自己打了一通電話,說四水找自己。
那件事之後號碼一直沒刪,但是也沒有聯繫過,就一直安安靜靜躺在微信聯繫人名單裏。
“是我。”陸水去找丁汐聊天了,顧風接通了語音通話,“我正要找你。”
“找我?”屈南也是第一次和他語音聯繫,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接,更沒想到他還要找自己。
但是心思一轉,這不對經。他們平時生活無交集,也從不在朋友圈互動,忽然要聯繫肯定有古怪。鞭炮聲在耳邊炸響,屈南的心情卻沒有方纔的輕鬆,顧風是一個一直和自己對不上暗號的人,他突然找自己能爲了什麼事?
不用想了,必定是四水的那件事。
也就是說,這小子可能發現了什麼。
屈南不知道是喜還是憂,他希望顧風能知曉一切,然後好好對陸水,不讓陸水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憂的是這小子爲什麼這麼聰明,那件事陸水肯定不會說,所以一切都是顧風猜出來。他剛一猜就知道到自己這邊找線索,估計瞞不住太久。平時也就算了,現在他們再過兩天就比賽了。
“對,找你。”顧風原本還發愁不知道怎麼和屈南開口,“我想問問你,四水以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情,這個事情是不是和陳雙有關係?”
“啊?”屈南趕緊想對策,一切都被自己猜中。但是目前他也要探探那邊的底細,看看顧風究竟是全部都猜出來了還只是一知半解。
“你說什麼啊?大點聲。”屈南裝沒聽清楚,“什麼和陳雙有關?”
顧風等了等,問:“四水和陳雙,他們以前遇到過什麼事情麼?”
屈南也等了等,大概摸清了,顧風現在也處於一個猜的階段。“哦,有啊。”
“什麼事?”顧風問。
“你知道陳雙臉上的胎記吧。”屈南往居民樓的方向走,樓下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偷偷放煙花的,他路過許多個小花,隔着很遠就看到陳雙站在樓道門口等着自己,“陳雙以前因爲胎記的問題非常自卑。”
“這個我知道。”顧風說,“說點我不知道的吧。”
“所以四水從小就很保護哥哥,你能察覺出他對哥哥的保護欲吧,還有那麼一點過於強烈的佔有慾。”屈南酸不溜秋地說,“陳雙以前遇到過很嚴重的校園霸凌,到高中時四水也受到了牽連。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四水告訴你了?”
“沒有,他什麼都沒說。”顧風回答,“他只是在飛機上做了個夢,夢醒之後很害怕,而且要找哥哥。”
“你看是吧。”屈南順着他說,是自己小看他了,以前還以爲他只會犯困,“陳雙有時候也會做這樣的夢,夢醒後急着找弟弟。他們以前在學校都喫過不少苦,所以……”
“那他們的爸媽呢?”顧風不記得自己見過《雙人跳水,拒絕獨美[競技]》,牢記網址:m1他們的家長,“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們家長難道不管麼?”
“這樣啊……”顧風想了想,“他們現在和誰一起過呢?不會還是陳雙一個人帶四水吧?”
屈南皺了皺眉頭:“是陳雙的媽媽,他們爸爸工作太多。四水的話……他上高中時因爲性格內向不愛說話也被孤立了很多年,我猜就是那時候留下的陰影。”
“好吧,我知道了。”顧風在這邊點了點頭,“那我就沒什麼事了。你找我幹什麼?”
“哦,這個就更巧了。”屈南換上輕鬆的笑容,“你有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啊?”
顧風也皺了皺眉:“爲什麼這麼問?”
“那肯定是有吧。如果沒有的話肯定會說‘沒有’。”屈南想起那輛車,“剛纔水泊雨到我家做客,過了零點之後他說有個筆友來接,我偶然看了一眼。”
“哦,我是獨生子女,車借給朋友了。”顧風熟練地回答,顧雲這是大夜裏去接人了?這倆人居然是真的?
嗯?原來是朋友?屈南保持疑問:“那好,那就沒什麼事了。不過你之前朋友圈發的照片……”
“那個是四水咬的牙印。”顧風回答。
“這樣啊……”屈南心裏明瞭,兩個人也像是通完暗號,“行了,我也沒什麼要緊事,你們在那邊好好比賽,提前預祝刷新成績。”說完他笑着結束通話,走向了一直等待自己的人。
“怎麼這麼慢?”陳雙剛說完,小區裏就炸開一個紅色的大煙花。紅光在他們眼睛裏變成了一個明亮的點。
“打了個電話,走吧,咱們回家。”屈南拉起他的手,跟着他一起回家,再也不讓他一個人走。
等回到家,陳雙先回了臥室,看着滿書櫃的“給哥哥”便利貼發了發愣,然後抽出一本很舊很舊的兒童卡通畫冊。書名叫《小魚人賽奧運》,講了一個美麗的跳水故事。
“這是四水的?”屈南沒有阻止,他知道陳雙是想弟弟了。
“嗯。”陳雙翻起畫冊來,“其實這本書應該是顧風的,是我弟小時候拿回來的。也不知道爲什麼他這麼寶貝這本畫冊,都這麼舊了。”
“可能是他們兩個一起看過吧。”屈南將畫冊拿過來,上面有很多小火柴人的簡筆畫。他又發現有幾頁是粘上的,但是一想到這是四水的私人物品就不探究了。
另外一邊,顧風也放下了電話,可是目光還定格在屈南的頭像上。
他沒說實話。
回答太過流暢,一絲不漏,不帶猶豫。不像是回答別人的問題,更像是早就想好了要這樣說,還順帶探探自己的底,猜自己到底知道多少。
所以,陳雙和四水就是發生了什麼很可怕的事情,而且後果應該很嚴重,否則不會把四水嚇哭。比校園霸凌要嚴重得多。
但是顧風選擇不再追問,明知道屈南在撒謊也沒有當面戳穿,不爲別的,比賽在即。屈南瞞住自己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這件事非常嚴重,嚴重到他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