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很平穩,陸水喫過晚飯後睡了一會兒,醒來看到顧風在看電影。

    電影是超人。

    “你沒睡啊?”陸水小聲問。機艙裏再一次進入夜間模式,燈光關閉,但是這次再也沒有教練按時催促睡覺和起牀了,大家都各玩各的,甚至還有坐同排的人在靜音打牌。

    “睡不着。”顧風說着展開左臂,搭在了陸水的肩膀上。

    陸水順着座椅往下滑,靠在他左胸口:“爲什麼睡不着啊?”

    “可能是時差吧。”顧風邊說邊揉了揉他的側臉,心裏並不如飛機這樣平穩。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放着的時候就放着,一旦決定要全力解決一件事那就會反反覆覆地思考,恨不得抽絲剝繭。剛剛陸水就在自己旁邊睡覺,可能在夢裏夢見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時不時哼一聲,時不時動動腳,看上去就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小時候他們一起找地方偷偷休息,陸水就是這樣的。

    可是小時候的陸水不會做那樣的噩夢,夢醒後也不會嚇到驚聲喊叫。上一次如果不是自己手快,讓他瞬間咬到自己的手,那整個機艙的人都會被他嚇醒,大家都會以爲他果然控制不住情緒,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可是顧風卻清楚,陸水只是太害怕一樣東西了。

    他怕的到底是什麼?這件事又和陳雙有什麼關係?但不管答案如何,絕對不是屈南所說的校園霸凌。

    陸水他怕校園霸凌麼?他根本不怕,大學開學後別人找麻煩他都快當場報仇了,就算當場不行也會翻後賬。他到底在怕什麼?顧風百思不得其解。

    陸水還有點困,眯着眼睛看屏幕:“等咱們回國又要開始倒時差了吧?”

    “這回不用那麼着急。”顧風若有所思,“一星期肯定睡過來了。”

    “好吧……”陸水有點昏昏欲睡,但爲了回國後能迅速適應還撐着,“這裏面哪個人是超人啊?”

    “這個。”顧風指了一下屏幕裏的某個人。

    “看不出來啊,他看上去好像記者。”陸水仔細辨認了一番,“但是他胸肌好大。”

    顧風立刻坐直一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整個胸膛在肺部擴張的作用下膨脹起來。“是麼?”

    “是的,他一看就很會健身。”陸水還在認真評價,忽然轉頭,“隊長,你深呼吸乾什麼?是不是心臟不舒服?”

    “沒什麼,就是覺得回去該健身了。”顧風剛說完,一個黑影籠罩過來,直接罩住了躺着看電影的兩個人。

    兩個人同時擡起了臉,由於太過突然,還保持着親密的姿勢。

    “你倆幹嘛呢?不睡覺?”路樂的位置靠前,剛剛從洗手間回來。

    顧風和陸水一時之間不敢動,生怕助教摸黑看清楚他們的姿勢。

    “能睡還是睡一會兒吧,看電影不着急,這還9個小時呢。”路樂怕他們累着眼睛,跳水運動員的眼球也是受傷重災區。

    兩個人一起乖乖點頭,只希望助教趕緊走趕緊走。

    機艙裏一片適合睡眠的氛圍,路樂打了個還欠:“趕緊睡啊,眼睛不舒服就找我要眼藥水……”說完他轉過了身。

    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誰料助教忽然轉了過來:“咦,顧風,你幹嘛呢?”

    糟糕,沒藏過去,顧風訕訕地收回手臂:“剛纔他睡覺做噩夢,我怕他害怕。”

    陸水趁着這個機會趕忙坐直,好在燈光夠暗,看不見自己的臉紅。

    “這個這個,怎麼搞得抱着睡去了?”路樂像是在指指點點,但和陸水說話時就非常溫和,“夢都是假的,別怕,等路助去五臺山給你請個手串,以後再也不做了。”

    “謝謝路助。”陸水心潮澎湃了一下,自己又要多一串飾品?

    “好好睡覺吧。”路樂說完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但是眉頭仍舊不展,嘶,這倆孩子,是真以爲自己什麼都不懂啊?問題是他倆什麼時候在一起的?這事其他同學知不知道?顧風那小子靠不靠譜?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的小璞玉?

    “嚇死我了。”陸水看路助教坐下了才鬆了口氣,“好在助教什麼都不懂……”

    顧風也只是笑:“你還是趕緊睡吧,如果不睡,路助教一會兒還會過來催你。”

    “也是。”陸水用羽絨衣蓋住下半臉,露出那雙充滿笑意的眼睛,“那我睡了,你不要趁機佔我便宜。”

    “我又不是顧雲,纔不會幹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顧風堅定地回答。

    阿嚏!還沒出院的顧雲打了個大噴嚏。

    北方的冬日相對乾燥,哪怕下過一場小雪也是無解。飛機還差3小時降落,水泊雨已經在醫院收拾書包了。

    “我昨天晚上打了個大噴嚏。”顧雲在旁邊說。

    “哦。”水泊雨只是迴應,顯然心不在焉。

    “你就不關心我一下嗎?”顧雲緊皺眉頭,“我可是一個剛剛動完手術的病人啊,咳咳,咳咳……”

    幾聲咳嗽倒是吸引了水泊雨的注意力,他看向病牀,思考片刻後飛快地坐到牀邊。

    “你終於知道心疼我這個病人了。”顧雲眼睛裏流露出飛揚的神采。

    “你弟今天下午就回來了,怎麼辦啊?”想不到水泊雨說。

    “啊?”顧雲一愣,“他回來了你這麼擔心幹什麼?”

    “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你弟要找我秋後算賬。”水泊雨心裏怦怦亂跳,眼皮還一直蹦,“我就怕他根本不信咱倆做戲。”

    “如果咱倆做戲再真一些,你說他會不會相信了?”顧雲提出正直的建議,“比如,當着他親一下什麼的。”

    “得想個別的理由了,有備無患。”水泊雨瞪了顧雲一眼,“你快幫我想,如果他再問我,我怎麼說。”

    顧雲揉着心口又躺下了,走了一趟鬼門關,他現在也是完全想開的大明白。“我感覺……瞞不住,我弟很聰明的,雖然我倆從小看不對眼我也得承認他很聰明,他一旦懷疑上什麼事就肯定抓住不放。”

    “我當然知道啊,我和他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從小就沒有任何一件事順利地騙過他。”水泊雨愁眉苦臉。

    顧雲一聽也愁眉苦臉了。“呦,你倆還竹馬?你就沒發現以前他好多次游泳課都換過人嗎?”

    “啊?”水泊雨一愣。

    “我啊,他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我代替他上課去。”顧雲指指自己,“我可真是一個怨種哥哥……所以我認識你那年,你也7歲,穿個帶草莓圖案的三角形小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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