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場館內的看臺已經坐了三分之二,天色雖然暗了,可是大家等待比賽的心情卻並未暗淡。顧春梅這時碰了碰親姐姐的手腕:“看見了嗎?就是那個小孩兒……”

    “都長這麼大了啊。”顧冬蘭眯着眼睛看,“我這眼睛這幾年有點近視……是那孩子嗎?”

    顧陽輝好久沒看見顧風了,爲他能進決賽高興,又怕他壓力大了。“對,就是那孩子。”

    “我好好看一看。”顧冬蘭戴上眼鏡,她看過顧風和游泳隊拍的照片,但是有印象的孩子就那麼幾個,其中一個是水泊雨,另外一個就是那個叫陸水的。特別是顧風上高中之後,水泊雨的單獨比賽越來越多,顧風就和陸水一起練。

    他經常給自己打電話,說的也是關於陸水的事情。

    “他怎麼也這麼高啊?這麼高不好跳水啊。”顧冬蘭的第一注意力就在兩個人的身高上。

    “你別總嘀咕這個,你沒聽小風說過啊,現在訓練技術改進了,他們高點也能跳。”姚鵬義拍了她一下,“別光顧的看了,快和小風招招手!”

    “招什麼手,你沒看出孩子害羞着呢。”顧冬蘭瞪了先生一眼。

    這話給顧春梅逗得直笑。“可不是,你們可不知道他,不在你們面前的時候能耐着呢,直接把人帶回家喫飯,裝得挺酷,怪耀武揚威的。這不是瞧見你們了嘛,現在臉都紅了。”

    顧冬蘭再仔細看看臺下,可不是。小風本來就白,這下紅得像個大螃蟹。

    “那孩子從小就臉皮薄,和他哥哥一點都不像。”顧冬蘭笑着坐下了,“對了,現在倆孩子的心臟都沒問題了吧?”

    “沒問題了,按時讓他們去體檢就好,我盯着他們。顧雲倒是還好,他能靜養,我總是擔心小風的訓練強度太大了,運動員太累。”顧陽輝的言外之意有幾分後悔的意思,“當初只是想讓小風愛幹嘛就幹嘛,誰知道他怎麼就愛跳水了。”

    “孩子長大了,咱們管不了,但是你們這麼開明我倒是沒想到……我倒是無所謂,小風高興就行。”顧冬蘭顯然更疼兄弟倆之中的弟弟,畢竟顧風是在她眼皮下長大,親手從那麼一丁點帶到上小學。再加上顧風小時候那張嘴笨得像鴨子似的,什麼話都不會說,在外面總是喫虧。

    姚鵬義給夫人披上圍巾,跳水館裏總是冰冰涼涼,夏天待着舒服,可是這乍暖還寒的時候真要命。“沒錯,我倆的意思就是他高興就好。”

    “我們也沒捨得管啊,顧雲老早就讓我倆做好心理準備,說他弟不是一個喜歡女孩兒的,這不,果真讓顧雲猜中了。要我說,兄弟倆還是知根知底。”顧春梅說,見縫插針和顧風招了招手。

    顧風也招了招手,但是顯然動作沒有方纔自如。在爸媽面前可以爲所欲爲,但是大姨對他有血脈壓制。

    “竟然是顧雲提醒你們的?”顧冬蘭一愣,“顧雲他怎麼知道的?”

    “誰知道啊,兄弟倆可能聊天的時候就說出來了。”顧陽輝說。

    姚鵬義這時一個警醒。“不會顧雲也……”

    “那肯定不會的,顧雲他總說他那張嘴天生就是騙小姑娘的,成天瞎說八道,異性緣也不錯,我倒要看看將來誰家小姑娘肯要他。”顧春梅提起哪個都不是很放心,兄弟倆沒有一個是省事的。

    這時候,陳雙還在西北門等人集合,莫生和孫洋洋已經到了,現在就是等另外一撥人。“北哥,你怎麼把他們都叫過來了?”

    “給四水加油啊,四水喜歡熱鬧。”屈向北笑着說。

    “怪不好意思的,還讓大家跑這麼遠一趟。”陳雙嘴上這樣說,心裏卻高興,轉過去時又看到莫生和孫洋洋在竊竊私語,“你們說什麼呢?”

    沒想到兩個人神神祕祕地笑了笑,莫生比陳雙高一點,低着頭看了看比陳雙矮半頭的孫洋洋:“說他怎麼又染金髮了。”

    “我這金髮是和老大學的啊!”孫洋洋嚷嚷起來,“老大以前就是金髮精神小夥!”

    “我那叫精神小夥嗎?我那叫個性!”陳雙的兩隻手按在孫洋洋的腦袋上一通亂揉,“先說好,不管今天什麼名次,都不許給錢!”

    這話就刺痛了莫生那顆金子打的心臟。“沒有人能夠拒絕我……的紅包。”

    “就是,四水好不容易跳得今天,我們給點錢又怎麼了?”孫洋洋是獅子大開口,反正自己的紅包錢也是莫生來給,“練體育最花錢了,我知道。”

    高三那年,他和莫生可是親眼看着陳雙怎麼省錢供四水,歷歷在目。現在陳雙自己也是體育生了,這花錢不得雙倍?孫洋洋從高一就特別崇拜陳雙,一副不收錢就要急眼的架勢:“再說錢是我們的,我們想怎麼給就怎麼給。”

    “財大氣粗就是我們。”莫生也跟着說。

    陳雙說不過這兩位,這時兩輛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車門一開,下來好幾個人。

    第一個就是陶文昌,滿面春風就過來了:“同志們好,昌哥來了!你們還不鼓掌啊?”

    “昌哥晚上好。”陳雙趕緊說,這不僅是體院的哥,還是大一那年的恩師。如果不是昌哥拼命拉着自己跳高不放棄,自己可能在大一開學第一個月就退學了。

    緊跟着的就是張釗和蘇曉原,兩個人拉着手就下車了,不知道剛剛說了什麼好玩的事,兩個人笑得都有點傻乎乎的。緊接着就是自己在學校裏認識的人,學生會會長白洋,學生會幹事唐譽,三級跳隊裏的殺手鐗薛業,還有中長跑強者祝傑。

    “白隊?你們怎麼都來了?”陳雙着實沒想到。

    “當然要來了,你弟弟比賽,我們得幫他撐撐場子。首體大不能在北體院面前丟這個人。”白洋推了下鼻子上的金絲眼鏡,“不好意思,早就應該來看看四水了,上次因爲某些人給我找事所以耽誤了。”

    某些人?陳雙懷疑他說的人就是唐譽。唐譽是這幫首體大學生裏面唯一一個非運動員,但是身高和白洋差不多,耳朵上掛着一個昂貴的助聽器,如果沒有這個東西他什麼都聽不見。

    “我怎麼又聽到有人說我壞話呢?”唐譽說着瞥了白洋一眼,“不是說運動員都說話直白嗎?怎麼有人那麼拐彎抹角,心機叵測?”

    “嫌我們運動員拐彎抹角,你別和我們運動員扎堆啊?千萬別拉低了您的身份。”白洋也不甘示弱,就看不得這種有背景的人。陳雙趕忙退後半步,遠離這兩個人的吵架範圍,卻不想剛一轉身就看到張釗和祝傑在吵架,兩個人就像看不對眼的鬥犬,只要旁邊沒人了就要動手。據說他們從初中就不對付了,從初一打架到高三,好在大學不在同一個學校,否則天天都要喫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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