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開始無聲地崩塌,失去主宰的國度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

    白兔收起槍溫柔地抱起扒着他的小腿顫抖的兔子,一邊撫摸一邊安慰道,“沒有關係,消失對我們來說不是終點。當愛麗絲小姐再次歸來,睜開眼睛的你依然是你。”

    “但是白兔先生就不是白兔先生了qaq”小兔子依依不捨地蹭着白兔的手掌。

    “哈哈,不用擔心在下,不過是換了個名字而已,瘋帽子、紅心女王、柴郡貓……姓名、性別、外貌已經無法定位【我】的存在了。兄弟記憶中的我永遠都不會改變。”

    白兔安慰完懷中的小兔子,轉向安雅道,“女士,是時候離開這片崩壞的樂土了。請放心,愛麗絲小姐不會這麼輕易地陷入長眠。出去以後還請多加註意安全……請記住,副本的規則不會隨着劇情的‘暴走’而改變,請善於利用規則保護自己和他人。”

    安雅在聽到小白並沒有真正死去後緊繃的肩膀終於鬆懈下來,她用手指寫道,“那個東西怎麼辦?”

    “啊……你說這個寄生蟲啊,在這裏徹底消失前我大概還能再殺它一次,之後大概就會滲透進副本中了。在副本中請跟隨自己的本心行動,在■■■的注視下自我的昇華終將得到祝福。那麼祝願你們……藍前輩喜歡怎麼說來着?——武運昌隆。”

    白兔一揮手,安雅和其他三人腳下出現一個黑色圓形的洞口。

    四人瞬間掉落進黑色洞口,徹底離開這個毀滅的世界。

    白兔目送客人們從兔子洞墜入現實世界後,懷中的小兔子也化爲塵埃分崩離析,原本陪伴客人的兔子士兵也隨着世界一同消失。

    “好了,現在不用擔心【我】的樣子把客……人嚇壞了……■■”

    含糊不清的詞語從白兔全身想起,他天藍色的高禮帽砸在地上,被看不見的火焰延燒殆盡。

    人類的身軀被撕裂,巨大的、粘稠的、形態不明的黑色大型生物緩慢地朝瘋狂循環生命能量再生的主系統蠕動。

    粘稠的團狀生物在蠕動中逐漸有了形體,恢弘的羽翼展開,生物們安逸的面容像漣漪般在羽翼上浮起又沉下,類龍狀的巨大生物高昂頭顱,下一秒又全部塌陷,只剩下抽象的身軀。

    曾經名爲“白兔”的非人形態將肉瘤團團圍住,刺耳的尖嘯過後,肉瘤炸裂只留下黏連在地面的底座,粘稠的巨大生物被炸得粉碎,四散的碎塊也消散爲點點星光重新迴歸這片大地。

    ————————

    電影放映室內,海曼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認真地盯着大屏幕,手指一顆一顆將爆米花往嘴裏送。

    藍花楹保持着成人的姿態筆直地坐在他身邊,大屏幕上的光影反射在她的眼眸中,絢爛多彩。

    “小白的生命反應好像消失了。”藍花楹眼睛眨也不眨地說道。

    海曼停頓了一下,繼續抓起一把焦糖味的爆米花,“看來是困不住主系統了,現在還在源源不斷地有宿主進入吶。說起來我記得主系統是可以吸收宿主的生命能量來強化自身的,那我有個問題……主系統這個‘自身’究竟長什麼樣子呢?”

    這個問題藍花楹還是很有發言權的,她滔滔不絕道,“基本上系統都會模擬類人形態進行戰鬥,它們很喜歡套用未成年的女性殼子,看上去無害、無用、純真,並且用語言干擾對手,所以我們魔法少女最討厭擬人態的系統了,天天破壞少女風評。”

    藍花楹電影看到高潮處也抓起一把爆米花往嘴裏塞,還抽空評價了一下電影,“《千古影帝》剪輯得相當不錯啊,你什麼時候準備籌備第二部電影,大導演?”

    海曼也立刻將歪七扭八的身體坐直,眼睛閃亮亮地注視藍花楹再次暗示,“女主角給個機會唄?”

    “噠咩,我暫時還不想拍遺作。”藍花楹翹起左腿避開地面的某樣物體,“你看現場不就是現成的故事素材嗎?”

    血腥的惡臭開始彌散。

    海曼頓時爲難地攤手指向四周,“這個……只能算是三級血漿片吧?羣像沒有主角,我還追求着下一部【偉大的作品】呢。”

    電影的屏幕由暗變亮,將周圍的慘象照亮——

    扭曲的人體宛若抽走了全身的骨頭,橫七豎八地掛在放映室的座位上。

    那些人型生物或是四肢比例失調,或是多出了怪異的器官,長相相當具有攻擊性。但此刻它們都眼神空洞,表情扭曲生前看見了極端恐怖的事物,嘴巴張大露出滿口尖牙。

    一個頭發凌亂,臉上長滿了眼睛的“男人”,他滿臉眼睛都滲滿了血絲幾乎要從眼眶中掉出去。

    此刻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握着武器對準自己的腦袋,手背上青筋暴露看得出來全身的求生意識都在此刻爆發。

    “救……救命……我不想死……”

    男子從嗓子眼裏擠出哀嚎。

    藍花楹掃了一眼求饒的男子,將手中的爆米花撒在地上,一雙皮膚龜裂的手被爆米花砸中哆嗦着隱入黑暗。

    “一個小時前,焚燒了一座104人口的村莊,將一個孩子的內臟掏出來餵給了‘靈異’,將隊友埋在了樹下出發去詛咒。沒救了下一個。”

    藍花楹舔着指尖的焦糖,無視身後的慘叫。

    海曼裝模作樣地用手擋住眼睛,透過指縫看見那個被宣判死刑的男人手不受控制地將刀插進口腔,在慘叫中刀一路剖開胸部、腹腔,沒有任何內臟器官和血液,一團惡臭的黏液噴了出來。

    “下一個,喜歡虐殺劇情人物是吧,超喜歡用火刀捅內臟是吧,也沒救了。”藍花楹的左腳用力踩下地面,那隻龜裂的手背被她的高跟鞋鞋跟刺穿。

    “啊啊啊啊——”

    龜裂的手奮力張開遭受到此生以來最大的痛苦,裂開的皮膚上出現火紅的斑紋,火焰從皮膚內侵蝕外皮,最後將手與手的主人焚燒殆盡。

    “再下一——已經沒有下一個了嗎?你這邊人流量不行啊,據說二層超熱鬧的,現在已經是‘啊巴啊巴’聚會了。”

    當然展覽廳已經徹底沒“人”了,宿主落地昇天約等於沒有投放。

    “……”海曼默默地掏出自己的祖傳手持攝影機對着周圍拍攝,最後將鏡頭對準了藍花楹。

    鏡頭中【蝴蝶】緩緩張開祂流光溢彩的雙翼,周圍扭曲的、骯髒的、令人作嘔的線條在鱗片的反射□□鳴成迷人的芬芳。

    現實中,哪裏還有恐怖的宿主的屍體,座位上、牆面上、地板上……電影放映室到處綻放着無名的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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