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鄭老頭是不是死了，如果她殺人了怎麼辦？
短短的時間，她想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穆曦縮在門邊發抖，砸人的時候她沒有感覺，但是等砸完人後，她纔開始後怕。
就在這個時候，穆曦看到鄭老頭的手似乎動了一下，她全身的汗毛頓時都豎了起來。
她怕鄭老頭醒了，再來脫她衣服，她快速地繞過地上的人，重新把剛剛的小凳子抓在手裏。
小凳子實木的，抓在手裏很沉，很有分量感，當然砸人也很疼。
她不敢鬆開小凳子，覺得這是自己的武器，她懷疑鑰匙在鄭老頭身上，但是她不敢去摸鄭老頭的口袋。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牀頭的電話。
她拿起來一看，這才發現鄭老頭家的固定電話不是擺設，而是可以打的。
她手忙腳亂地掏出紙條，按照紙條上的號碼，開始撥打電話。
結果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穆曦一邊哭一邊咬住牙：“接電話！快接電話！……”
電話依舊沒有人接。
穆曦狠狠地把電話掛上，忍不住哭起來，她討厭李晉揚！
她放下電話，腦子一團亂，與其說冷靜，倒不如說是絕望到極致後恐懼，讓她整個人麻木下來。
地上的鄭老頭動了動，似乎馬上就要醒了似的。
穆曦抓緊了手裏的小凳子，出不去，沒人知道，她現在該怎麼辦？
屋裏一片詭異的安靜，穆曦覺得自己呼吸的聲音都被聽到了。
她盯着地上的人，想着要不要翻鄭老頭的衣服找鑰匙。
就在這時候，電話鈴突兀地響起，“叮鈴鈴！”
穆曦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她盯着那個電話，不敢接。
這是鄭老頭家的電話，不可能是打給她的！
可電話一直響，一直響。
鈴鈴鈴！鈴鈴鈴！
穆曦猶豫了一下，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信念，會不會、會不會是找她的電話？
她慢慢地伸手，抓起話筒放在耳邊，屏住呼吸一言不發。
然後，她聽到一個男人用低沉渾厚的聲音，開口：“曦曦，是你嗎？”
聽到李晉揚聲音的瞬間，穆曦的眼淚“譁”一下流了出來，“李晉揚……”
“曦曦，是我！”
穆曦頓時哭了出來，“你剛剛爲什麼不接電話？你去哪了？我害怕！”
李晉揚沒有告訴她，剛剛穆香香突然呼吸驟停，被送去搶救了。
他說：“別怕，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穆曦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了過程。
她擡眼，看到老頭已經搖着頭慢慢爬了起來，穆曦頓時慌了，大聲哭着說：“他爬起來了！他就要爬起來了！”
“你剛剛用什麼打得他？”李晉揚一邊穿外套，一邊問：“還在手邊嗎？”
“在，我抱着了。”穆曦緊緊地抱着小凳子，“他站起來了！他站起來了！怎麼辦啊？”
李晉揚停住腳步，屏住呼吸聽着電話那邊的動靜：“我記得你跟我說過，有一次你上體育課，你的腳受傷了，那個位置還記得嗎？你趁他還沒站穩，現在過去打那個位置。你那次哪裏疼，就打他哪裏，怎麼狠怎麼打。別等他清醒過來，就現在！”
“聽我說，”李晉揚的聲音冷靜地在她耳邊響起，“穆曦，現在害怕沒有用，哭也沒有用，現在除了你自己，沒有人會幫你，他企圖傷害你，而你有反擊的條件和能力，你必須反擊！”
“穆曦，這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世界。如果你今天不能保護自己，那麼以後你只會遭遇更多困難。曦曦，你想永遠被人欺負低人一等嗎？”
“我不想！”
“那就照我說的去做。曦曦，你現在出不去沒關係，我保證二十分鐘後有人會去找你，曦曦，你能堅持二十分鐘嗎？
“我、我能！”穆曦全身一陣陣地發抖，她哆哆嗦嗦地站起來，深呼吸一口氣，說：“叔叔，我站起來了，我要先掛了。”
然後，她掛了電話。
二十分鐘！
穆曦蹲在房間一角，遠遠地離着地上的鄭老頭，警惕地看着那個一動不動的人，小心地掰着手指，在屋裏足足等了二十分鐘！
然後她聽到鄭老頭家的防盜門似乎響了一下，在一聲沉悶的響聲後，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十幾個人迅速分散開來，終於在後面的偏僻房間發現了動靜。
當那幫人強行打開門後，看到屋裏的場景，呆住了。
房間有兩個人，地上飄着幾張紅色的百元紙幣，到處都血跡斑斑。
一個老男人狼狽地趴在地上，嘴裏還在罵着什麼，額頭一個血洞，兩隻腳更是血肉模糊。
一個臉色蒼白的漂亮姑娘，正睜着驚恐的眼睛看着所有人。
她瑟瑟發抖地抱着一個帶血的凳子，她衣服的袖子被撕破，釦子也被扯開好幾個，滿身的塵土和斑斑血跡，哭得都快岔氣了。
聽到動靜後，穆曦擡頭看向這羣人，視線在人羣裏一一搜索，她沒有看到認識的面孔，瞬間絕望的哭得更大聲了。
他說二十分鐘一定來的，哪裏來了呀？
騙子！
哭了一半，她剎車似的止住哭聲，抽噎着問：“你們是不是李晉揚請來的人啊？”
這幫人裏有個領頭的看她一眼，搖頭，“李晉揚？不認識。”
他們不是誆穆曦，是真不認識。
他們不過是接到指示，說是到這個地方來，要把那男人往死裏打。
結果倒好，這老傢伙不用打都快死了。
救人？他們還沒學會呢，還是讓救護車來吧。
穆曦一聽不是李晉揚的人，又哭了，她這不是死定了嗎？
不是李晉揚的人，那肯定就是鄭大伯的人啊！
這麼多人打她一個，她還不被人打成肉餅啊？
屋裏的人大眼瞪小眼，外面終於有了動靜。
又一批人浩浩蕩蕩走了進來，這一次，穆曦在人羣中，一眼就看到了李晉揚。
她消停了半天的眼淚又嘩啦啦就流了下來，他可算來了！
穆曦可憐巴巴地對他喊：“李晉揚，你怎麼纔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