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呼呼地抱着被子枕頭，走到臥室門口，還轉過頭瞪着李晉揚，大聲地提醒：“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一扭頭看到她上回塞進來的那份補充協議，就扔在門邊的櫃子上，更生氣了。
“你都不籤！”
“出去！”李晉揚冷着臉把人給趕走了。
“哼！”穆曦狠狠跺了一下腳，抱着被子枕頭氣走了。
李晉揚被氣得摔了擦頭髮的毛巾，走過去，重重地關上門。
然後他就聽到隔壁穆曦故意把已經關上的門又打開，再更大聲地關上。
不用想也知道了，那丫頭生氣了。
李晉揚伸手捂住臉，真是被那丫頭氣壞了。
多大人了？她知道不知道往一個成年男人的被窩鑽，意味着什麼？
屁都不大懂的小丫頭，還敢跟他生氣呢。
躺在牀上的時候，穆曦想了想，其實搬到這裏挺好的，有電腦有電視，還有好喫的，比在食堂喫的好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穆曦早早就爬了起來。
李晉揚洗漱的時候，就看到她正對着日曆發呆，擰着眉頭正在糾結着什麼。
李晉揚看她一眼，“曦曦？”
穆曦立刻扭頭：“叔叔早！”
“早。”他問：“怎麼了？”
她不是說大清早是記憶最好的時候，她早上都要背書的嗎？
穆曦說：“叔叔，我今天想去青城看我媽。”
李晉揚看她一眼，“你媽不希望你天天跑來跑去，耽誤學習。”
結果穆曦嘆了口氣，“我覺得……今天應該不會生氣吧？”
李晉揚問：“爲什麼？”
穆曦看他一眼，“因爲，今天是我媽生日啊，我有正當理由過去。我要給她過生日，她肯定不會怪我的！”
自我安慰完，穆曦一轉身跑回小臥室，開始收拾東西，還哼着小曲。
李晉揚走到門口，“喫完飯再去。”
餐桌上放着食物，還熱着。
穆曦收拾了一半跑出來喫東西，擺宴到青城坐大巴要將近三個小時，她要一大早出發纔行。
身上還有上回跟葉平楠要的錢，她一點兒都不擔心。
穆曦坐下來，打開一看，是肉包子！
她喝着牛奶喫包子，一邊喫一邊發現李晉揚換了衣服出來，“叔叔你要出門啊？”
李晉揚點點頭：“我跟你一起去。”
“真噠？”穆曦眼睛一亮，那很少太好啦，她可以省車費了！
揚起小臉對李晉揚討好地笑了一下，“啊嗚”咬了一大口包子。
三個小時候到了青城醫院，李晉揚停車，穆曦趕緊跑去看穆香香：“媽！”
穆曦看到她愣了下，冷着臉說：“我不是不讓你來的嗎？怎麼又來了？”
穆曦磨磨蹭蹭地跑過來，“我想你了，就來了呀！”
穆香香因爲用藥和化療，頭髮大把大把地掉。
穆曦都不敢碰，碰了不定又掉下一大把，她看着她媽的頭髮，難過地哭了，“媽，這要是掉完了，可怎麼辦啊？”
穆香香看她一眼：“要是真掉完了，你就努力賺錢，給我買個假髮不就行了？又哭，我最煩你哭，趕緊給我擦擦眼淚！”
穆曦趕緊伸手擦眼淚，“我纔沒哭呢。”
張寡婦在旁邊笑着說：“你們母女倆可真有意思，一見面就跟小孩似的吵嘴。”
李晉揚來的時候都中午了，他手裏提了只果籃，裝飾得很漂亮，穆曦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叔叔，哪來的啊？裏面的東西能喫不能啊？這個是什麼呀？咦？長得真怪……”
李晉揚笑笑，“都是給你的，想喫什麼就喫什麼。”
穆曦聽了，立刻摳了塑料紙包裝，把裏面她不認識的水果全拿了出來，樂顛顛地跑去洗。
張寡婦見她都快拿不住了，就跟着過去幫忙。
穆香香見穆曦走了，她看了李晉揚一眼，說：“李先生，我希望你別太寵她，寵壞了就會不懂事。咳咳……”
頓了頓，她又說：“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對她膩了，想換新鮮了，請你別煩她、別整她、別傷害她。只要你態度堅決地和她講清楚，她絕對不會纏着你，也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會乖乖地消失在你眼前。”
李晉揚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看着這個可憐的女人。
“我自己就是個失敗的女人，我知道我沒能把曦曦教育好，她很多缺點，嬌氣、愛發小脾氣，但是她很堅強，而且，心底善良。李先生，雖然大家都說安慰我的話，但我心裏有數，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死了沒有關係，可我牽掛曦曦。”
“穆女士，你不要想那麼多。”
“不，我必須要想。”穆香香說：“我活着尚且護不住她，如果我死了呢？正如你上次所說，葉平楠靠不住，這個世上我不知道我還能相信誰。我希望我女兒能上大學，讓知識改變她的命運，能正常結婚、生子，千萬不要像我一樣。”
“她會的。”李晉揚站在靠窗的位置，兩隻手隨意地插在褲子口袋裏，“我願意拿命換她一顆真心，沒人可以改變我的決定，包括她。”
穆香香動了動脣，沒來得及再說什麼，穆曦已經苦着一張小臉進來了。
她狼狽地伸着舌頭，大着舌頭抱怨：“叔叔，難喫死了！你買的什麼呀，難喫！”
張寡婦笑得都不見了眼睛，“曦曦說這個毛茸茸的東西，還是綠色的，看起來好喫，結果酸死她了，哈哈。”
穆曦咬了一口沒有熟的獼猴桃，被酸倒了牙。
她坐在凳子上，挨個看洗好的水果，看到新奇的就喫一口，好吃了就虧李晉揚一句，不好喫就抱怨。
穆香香安靜地在旁邊看着，李晉揚沒有厭煩，沒有嘲笑，只是在穆曦問的時候解釋那是什麼水果。
發現穆曦水果喫多了，又提醒，“曦曦，別喫太多，待會還要出去喫飯。”
穆香香對李晉揚什麼感覺呢？
一開始，她覺得那就是一個成熟男人對年輕女孩的新鮮感。
私心來說，穆香香希望穆曦能找同齡人當結婚對象。
人家都說三歲一代溝，李晉揚比穆曦大了整整一旬，這得多少個代溝？
穆香香對李晉揚不瞭解，對他的家庭背景更是一無所知。
但李晉揚留給她的印象卻是極有主見，似乎只要他決定的事，其他任何人都無法扭轉。
只是，穆香香還是擔心穆曦以後的路不好走。
自己的女兒，穆香香瞭解，穆曦的性子多倔啊，碰着事了，倔起來都不知道低頭的，一時半會兒還是新鮮，這時間一久誰受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