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蕭雄非常激動,要立刻去見宛若。
林伯說:
“你這樣唐突而往,只會把事情弄得越來越糟。
慢慢來,感情的事急不得。
我們明天中午去那兒用餐,到時你不就見着她了?!”
但楚蕭雄還是很難平靜下來。一個勁地問林伯和徐楓:
他現在過的好不好,這麼多年她都經歷了什麼?她怎麼來到京城的?她……”
林伯和徐楓只能把看到的一遍遍說給他聽。
唉,再穩重的人,遇到了愛情也會亂了方寸,像孩子一般地幼稚。
晚上,楚蕭雄幾乎一夜未眠,他躺在牀上,回憶着他們相識的點點滴滴。
他倆是高中同學,宛若和楚蕭雄都是學習上的標兵,但性格卻截然不同。
宛若天真爛漫,好說好笑,而楚蕭雄卻性格孤僻,不善言辭。
楚蕭雄非常喜歡宛若,兩人經常在一起探討問題,互相交流。
時間一長,兩人就產生了感情。
十七八歲的年紀,風華正茂,情竇初開,兩個年輕人私定終身,憧憬着未來的美好時光。
高中畢業,那時就算是學習階段結束了。
當時還沒有恢復高考。大學錄取是直接從工人、農民和士兵中推薦產生,而不是通過高考。報名者必須當過三年以上工人、農民或士兵。然後經過嚴格篩選,層層審查,去上大學。這就是工農兵大學生的由來。
中央政府把新生名額分配給各部,各省,和部隊,再由它們逐級向下分配名額,一級一級地分到工廠、縣、和師。政策以爲,這樣做打破了高校主要招收幹部子弟的局面,會給工農子弟更多的上大學的機會。
所以,毫不例外的,楚蕭雄走進了家族企業。從底層做起,一步步接管了家族企業。
而宛若回到了農村,成了一名農民。
其實,宛若的家就在縣城附近的郊區農村。離縣城也就三五里路。
但就是這三五里路,成了他們無法逾越的鴻溝。
城裏的人是城市戶口,也叫非農業戶口,而農村的人,就是農村戶口。
這在當時的社會是無法改變的,當你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你終生的前途。
非農業戶口的人,即使再貧窮,國家也分配工作,有鐵飯碗可端。
而農村戶口的人,就註定了你這一生就在農村敲鐘上地,下地幹活,面朝黃土背朝天。
但這兩個心思純良的年輕人還經常見面。
那時沒法聯繫,他們就約定每十天就在縣城圖書館門前見面。
他們開心地去玩耍,去野外散步,有時楚蕭雄會把宛若送到家門口,看着宛若進了土院牆大門,他纔回頭往縣城走。
而有時,宛若就又從家裏追出來,給他抓把核桃,或者是摘幾個院裏的甜棗,再和他一起邊喫邊往縣城走。
兩人就這樣在這條路上,來回走着,談着,喫着,笑着。
那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光。
但是不久,他們的關係被爺爺奶奶發現了。
當爺爺奶奶知道女方的情況之後,斷然拒絕,絕不允許楚蕭雄和宛如再有聯繫。
他們從小對楚蕭雄嚴加管教,是爲了將來以後要讓他成大器,讓楚家日漸低迷的產業發揚光大。
楚蕭雄既不敢違背爺爺奶奶的命令,又放不下宛若。
還是會找各種藉口出來與宛若相見。
每次,只有在林陌週日休息時,楚蕭雄謊稱去和林陌玩,纔出去和宛若見面。
楚家和林家是世交,去林家玩,爺爺奶奶放心
有時楚蕭雄就把宛若帶到林府。
也就是這時,林伯才認識了宛若。
後來,爺爺奶奶發現了這件事,便不再允許楚蕭雄出來。
楚蕭雄也曾抗議過,絕食過,但無濟於事。
爺爺和奶奶非讓他和石油大亨的女兒見面
奶奶哭着說:
“蕭兒,你父母早逝,我們年事已高,還能陪你幾年?我們想在有生之年看着給你託付給個可以依靠的人,我們也算對得起你的死去的父母,死也瞑目了。”
爺爺說:
“別怪我們狠心,這個社會很殘酷。貧賤夫妻百事哀。一個鄉下女孩子,能給你帶來什麼?”
“楓兒呀,我們享福受罪,這輩就這樣了,好歹還有家族餐飲店,餓不着我們。
但是蕭兒,我們不想看到你將來孤孤單單地在這個世上受罪,好歹得找個給咱家條件相匹配的也好呀!
她一個農村孩子,這戶口問題怎麼辦,將來沒有工作,生活艱難啊!”
“蕭兒,你一直是聽話的孩子,爺爺和奶奶不會害你,和石油家族成了婚,咱即使不圖她啥,但最少不拖累咱。”
“爺爺奶奶一生沒求過你,這次算爺爺奶奶求你了好不好?!”
爺爺奶奶聲淚俱下……
楚蕭雄無奈,只得屈服,他不想看到自己的親人這樣做難,他從小就是個孝順的孩子——
於是他答應了與石油大亨的女兒見面。
本想應付一下爺爺奶奶,沒想到卻被他們一眼相中。爺爺奶奶非常高興就爲他們選定了婚期。
那天她跑到宛若家,把宛若約了出來,當他把事實告訴宛若的時候,宛若傷心欲絕。
他們兩人抱頭痛哭。
到婚期臨近,他下了決心,決定和宛若一起離家出走,遠走高飛。
但當她去宛若家找她時,宛若已經離家出走,杳無音信。
楚蕭雄無奈,在家人的威逼下結了婚。
他痛苦了很長時間,傷心了很長時間。
從此,他只有把這段往事塵封於心,再不敢去觸碰。
妻子死後,他就把心思完全放在自己的家族事業上。
從此,再不涉足感情,心中揹負着一個十字架,是對碗若的虧歉。
三年後,在爺爺的百般周旋下,他以一名在基層工作已滿三年的工人的身份,被推薦到京城大學當了一名工農兵大學生。
三年大學出來,爺爺奶奶病重,他一方面要照顧家族企業,另一方面還要照顧爺奶,忙得不可開交。
爺爺奶奶去世。他的心也死了,除把家族企業發揚光大,他別無所求。
楚蕭雄淚流滿面,往事如夢,不堪回首。
他楚蕭雄也就想這樣孤獨終老,以謝負心之罪。
但現在,他惶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