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直在下雨,雨不大,天也陰沉沉的。

    套房裏,男人在認真辦公,女人在專注的看着動畫片,相互依偎,異常和諧安靜。

    雨聲清脆,敲擊鍵盤的聲響宛如配樂混雜其中。

    韓星摸出自己的手機,給陸聽聞的號碼打了一下。

    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拉黑了。

    結果……

    騷擾電話?!

    陸聽聞正在看病歷,手臂被人懟了兩下,他回眸。

    手機被懟到了眼前,他往後靠了靠腦袋纔看清屏幕。

    “騷擾電話?”

    韓星噘着嘴,一副‘等着你編謊話騙我’的表情。

    “不是我弄的。”陸聽聞迅速的把備註改了回來,然後回憶誰能碰自己的手機。

    父親不至於那樣,那昨天……

    他低下的鷹眸裏劃過一絲絲的冷戾,手指在屏幕上按動了幾下,將一個號碼順勢拖進了黑名單。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昨天你給我打過電話吧?”

    陸聽聞隱約記得有一通騷擾電話打來過。

    女人搶走手機,鼻腔裏發出輕微的一聲哼,然後繼續看動畫片。

    她沒有習慣看對方的隱私,除了看了眼剛剛自己的備註外,就再也沒有動過其他。

    “啪啪——”

    手臂再次被拍了兩下,陸聽聞扭頭,神情沒有分毫的不耐煩,“怎麼了?”

    手機屏幕上,印着幾個字。

    ——有筆和紙麼?

    陸聽聞立馬翻身下牀,“你要什麼筆?”

    韓星用手比劃了幾下,又指了指套房牆上掛着的一副油畫。

    他擰眉不確定的猜測道:“油畫筆?”

    女人立馬搖頭。

    “鋼筆?”

    “碳素筆?”

    “鉛……筆?”

    韓星頓時笑着狂點頭。

    “那你是要畫紙麼?”陸聽聞已經朝着門口走去了。

    她再次點頭。

    隨後,陸聽聞就出了門。

    待門關上,韓星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外面的天灰濛濛的,讓人看着只覺得格外的壓抑,蒼穹之中隱約透出一片白光,卻又不怎麼明亮,雨滴時不時的刮在玻璃上。

    她低頭給宋畢寒發了條微信——

    ——查查陸聽聞的父親和一個叫樂姍姍的女人。

    宋畢寒:是,老闆。

    韓星關了手機,臉上的神情一點也不像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該有的。

    那種冷靜與果決過於嚇人。

    ……

    身上還有點熱,韓星也沒惦記着吃藥。

    等了差不多半小時,陸聽聞進門時,肩膀上還掛着雨水。

    她瞪眼,指了指他,然後又指了指外面。

    男人脫下外套,“嗯,離得近就有一家書店,你要畫畫麼?”

    韓星張了張嘴,想說話,可喉嚨傳來的疼痛讓她停止了這個動作。

    她完全沒想到陸聽聞會親自出去買,不止買了紙和筆,還買了畫板橡皮暈染棒等,倒是挺全套。

    “把藥吃了。”

    男人端着一杯溫水過來,藥粒躺在他的掌心,孤零零的三顆。

    看見那白白的藥粒,韓星直往後躲,皺着眉頭的樣子似乎是嫌棄它們苦。

    “怕苦?”他問。

    韓星點頭。

    罷了,下一秒,韓星喫驚的目睹陸聽聞親口把那三粒藥塞進了嘴裏,然後還一下一下的在咀嚼。

    她看着都覺得好苦,嘴巴不停地分泌着唾液,嚥下去喉嚨生疼生疼的。

    陸聽聞面無表情的把藥粒咀嚼完,連水都沒有喝,又重新摳出來三粒,舉到了女人面前。

    “到你了。”

    韓星無法形容內心的波動,她默默地含住三粒藥,就在陸聽聞把水送到她嘴邊的時候,她卻推開了。

    竟開始學着他,一點點的咀嚼,苦的她小臉兒都快皺成了麻花。

    然而,陸聽聞卻強勢的掰開了她的嘴,親自用嘴渡給她一口水。

    我知道你願意陪我共患難。

    但我也捨不得。

    他閉着眼睛,忍着內心的酸澀與感動。

    這個傻丫頭。

    有的時候真是笨笨的。

    把藥成功的嚥下去後,她還美滋滋的砸吧砸吧了兩下嘴。

    那副可愛的模樣把陸聽聞逗笑了,他捏了捏她的下巴,“去哪兒畫?”

    韓星拍了拍屁股下面的椅子。

    坐這兒很舒服,也正好能看見他。

    陸聽聞起了身,扭頭就拿來了一條毛毯蓋在了她的腿上,“你蓋着點腿,冷了就上牀躺着,我很快忙完然後陪你。”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

    後來,套房裏陷入了安靜。

    她在畫畫,他在處理事情。

    女人時不時的挪動一下視線,打量一眼陸聽聞的樣子,然後在畫板上塗塗畫畫。

    窗外的雨彷彿化身成了襯托背景,只爲了配合他們之間安靜的氛圍。

    客廳的鐘表在滴滴答答的搖晃,不知不覺便消失了兩個小時。

    電腦上,陸聽聞在覈對合同的最後一行字時,面前忽然一暗。

    女人撲了過來,他迅速的把電腦挪開,接住了過來撒嬌的姑娘。

    他把臉埋在她的脖頸中嗅了嗅,“畫完了?”

    她點頭。

    “拿給我看看。”

    韓星卻搖了搖頭,旋即勾着他的脖頸看着他,一副得意的表情。

    纔不給你看。

    “那我自己去看。”

    他作勢要起身,韓星立馬按住他,然後乖乖的起身下了牀。

    以爲她是要去拿畫,誰知道她整理了一下浴袍,然後闆闆正正的面對着他站好,右手擡起來打了個響指。

    下一刻,她閉上了眼睛,爲她心愛的男人,單獨的跳了一段舞蹈。

    壓抑。

    沉重。

    這是陸聽聞的第一反應。

    他很認真的在欣賞女朋友跳給他一個人看的舞蹈。

    希望。

    重生。

    直到當韓星單膝跪地,呈現去尋找什麼時的動作時,一隻手莫名出現了。

    她微微詫異,視線挪高。

    陸聽聞緩慢的蹲下來,牽住了她那隻在空氣中尋找什麼的手。

    “我不知道你在尋找什麼,但只要你伸手,我的手就在。”

    “來,給你握。”

    韓星怔怔的望着他,一時間竟也沒了反應。

    原來,真的有人能一眼看懂她想要表達什麼。

    原來,他也知道她在尋找什麼。

    兩隻手搭在一起,他將她從冰冷渾濁的地面拉了起來,猶如救走了迷失在深海里的一隻貓,他的溫柔細心給予了她最大的鼓舞。

    “舞蹈有名字麼?”他問。

    韓星搖頭。

    還沒起,這是她最近的靈感出現時東拼西湊出來的。

    “我來取吧。”

    “叫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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