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駕車直奔着韓星的別墅區去了。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估摸着是折騰了大半宿都累了。
奔馳停在蕭封臣家門口時，他問：“自己進得去嗎？”
“進倒是進得去。”
這話說了一半，又留了一半。
陸聽聞用眼尾掃了他一眼，然後一腳油門開走了車子。
到了家，韓星準備洗澡，他沒進去，“我去看看他，你洗完趕緊睡。”
韓星知道蕭封臣的手傷了，便點點頭，悄聲在安靜的客廳裏比了個心，“等你回來哦！”
門口的男人笑了下，“嗯。”
等門關上，韓星才往樓上走，結果剛上了二樓，一拐彎迎面就碰見了一張麻木的臉。
韓星想，要不是她心理承受能力還算過關，此時此刻，絕對能被方諾這張死人臉嚇死。
方諾端着空杯子站在那，看樣子是準備去客廳倒水。
“回來了？”她嗓子有點啞。
韓星點了點頭，“嗯。”
於是默默地讓開了路。
擦肩而過時，她想起了當年第一次遇見方諾的那一幕。
那時候的方諾依舊沒什麼表情，她那張死人臉一天到晚都沒什麼波動，彷彿每分每秒都在爲奔喪而準備。
也不知道她要去給誰奔喪。
直到她忍不住了，問出口後才得知方諾原來是個面癱。
而身後，方諾用那奔喪的氣質，緩緩下了樓。
就跟睡懵了，起來夢遊的人。
真嚇人。
她決定多給周院醫生點錢，讓他在使使勁兒，把方諾那張臉儘快治好，不然指不定哪天半夜就被她嚇得猝死。
—
同街的另一座別墅。
“那兒有剪刀，你幫我把衣服剪開。”
別墅裏的燈明亮溫和。
那條細犬在圍着主人和客人轉，高高瘦瘦的身材像是營養不良似的。
蕭封臣腿上的那隻小奶貓瑟瑟發抖，看都不敢看那隻狗大哥一眼。
“哪有剪刀？”陸聽聞在他指的地方翻了翻。
“沒有嗎？”蕭封臣回了下頭，“剛搬家，很多東西還沒歸置好，你找找。”
男人東翻翻西翻翻，終於在狗糧袋子旁邊看見了那把失寵了很久的剪刀。
他拿着走過來。
蕭封臣挑了挑眉，他怎麼覺得這傢伙是想捅死他來的？
剪刀裁着他的短袖，可剪了半天，短袖紋絲不動。
陸聽聞吐出一口氣，“你拿剪刀剪什麼了？”
“骨頭啊。”
“剪骨頭？”
“砍。”
陸聽聞：“……”
剪刀往茶几上一扔，發出震耳朵的聲響，把流浪小奶貓嚇了一跳，使勁兒往陰暗的地方鑽。
蕭封臣按住鑽到他身後的貓，正想說點什麼時候的時候，只聽滋啦一聲——
他錯愕的低下頭，看着已經被活生生撕碎的衣服。
“陸聽聞，你個流氓！”他大吼一聲，“老子這件衣服很貴！”
然而陸聽聞卻管都沒管，把短袖徒手撕成兩截後往茶几上一丟。
“我走了。”
“就這麼走了？我還沒洗澡呢。”蕭封臣擰眉。
男人眯眼打量他，“我還得伺候你洗澡？你左手也斷了？”
陸聽聞把那隻貓揪了出來，左右打量了下，“她在家等我呢。”
“長得太小了，沒有我家糖糖好看。”
說着，他抓着小貓去找浴室，給這傢伙洗洗澡。
蕭封臣跟着過去時，咧着嘴，“你寧肯給流浪貓洗澡，也不給我洗澡是吧？”
水放好，把小奶貓丟進去，陸聽聞拿過一旁的小凳子坐下，話都懶得接。
天眼看着就要亮了。
蕭封臣靠着浴室的牆壁，靠着他的側臉略有失神，“你爸最後怎麼說的？”
“他還能說什麼。”陸聽聞用香皂胡亂的給小奶貓揉了揉，沒敢用人類用的沐浴露。
小奶貓也乖，怕歸怕，但沒有撓人，也沒喵喵叫個不停。
“不會威脅你了吧，說什麼你要是不聽話，就不讓你繼承家產。”蕭封臣挖苦道。
男人沖洗着小奶貓，過了半天才說：
“無所謂。”
蕭封臣垂眸，“爲了她，你什麼都能放棄嗎？”
這話問的有點認真。
陸聽聞直到給貓洗完澡都沒回話。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客廳，細犬趴在毯子上，面前放着一顆球。
他點燃了一支菸，五官在客廳的光線下顯得異常孤冷。
“目前還不完全吧。”
譬如讓他因爲韓星放棄家裏人的命，他目前還做不到。
但如果只是家產，亦或是不回家，都可以。
蕭封臣瞥他一眼，沒做聲。
只是目前，那就說明陸聽聞覺得今後是有可能做到爲了她，放棄所有的。
這愛，挺濃。
他目光朝着窗外挪過去，“你回吧，我將就一晚上，明天喊人過來照顧我。”
陸聽聞起身，“明早去她那兒喫，我給你做點。”
“你不會給我下毒吧，以報我帶你女朋友打架的仇。”他滿眼戲謔的笑。
“誒——”
蕭封臣趕忙閃躲，以防陸聽聞丟過來的打火機砸到他光榮負傷的手骨。
男人走了，門關的聲音很輕，可莫名其妙在他心裏掀起了一陣震盪。
客廳裏安靜下來，他靠在十幾萬的沙發裏，心頭多了幾分孤獨感。
“嗡——嗡——嗡——”
電話在響。
他疲憊的拿起來看了眼，陌生號碼。
沒接。
掛斷了以後，對方沒再打。
☆
韓星洗完澡躺下就睡着了，陸聽聞回來的時候她都不知道。
男人簡單衝了個澡便悄悄地進了房間。
天亮了，但還是有些陰沉沉的。
窗子的風鑽進來，他拉上了一點，以防小姑娘又發燒。
等到他上了牀，躺在她旁邊時，陸聽聞沒敢去碰她，怕吵醒她。
然而過了不到一分鐘，女人就翻了個身，一下子摟住了他的腰，臉蛋蹭了蹭他的手臂。
她閉着眼睛胡亂抓了下，似乎不太滿意，“怎麼還穿着短袖睡覺？”
“我身上涼。”陸聽聞低聲說。
“脫了脫了，不要穿。”韓星眼睛都沒睜開。
無奈，他只能坐起來把短袖脫掉了，只留下一件內褲。
貼着他的肌膚，韓星幾乎不到五秒鐘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