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打溼了頭髮，塗洗髮露，揉搓按摩，沖水，再上護髮素，揉搓按摩，再衝水。
洗個頭發，她花了十五分鐘，真有耐性。
沒有聽見身旁有動靜，她往旁邊看了下：“幹嘛呢？學人家觀音入定？”
阿薇身上滿是泡沫，就那麼靠着冰涼涼的浴室牆壁，雙手交叉在胸前，用一種特別複雜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也許因爲酒精的原因，阿薇這會兒的嗓音啞啞的：“我有的時候非常好奇，你怎麼能在化妝、換衣服、洗頭、泡澡這些事情上，一次能花個半個小時甚至幾個小時。”
她看着都覺得累，可人家好像覺得很正常的樣子。
韓星用毛巾包住她驚心養護了多年的長髮，聲調懶散：“主要是，我很閒。”
沒有別的事做而已。
說到這兒，阿薇冷不防想起幾年前，她的老闆追求那個男人的時候。
那會兒，她好像每天都很忙，平時都是要多快有多快的就出了門。
但她很聰明，她沒往下繼續說。
“不洗了。”
“你一身泡沫往哪走？”韓星喊了句。
“我今晚就要做一位泡泡公主不可以嗎？”阿薇眉飛色舞的拋了個媚眼。
韓星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估計這是喝多了。
等她洗完澡吹完頭髮出來，客廳裏的三個女人一起喫起了零食，嗑起了瓜子，侃着不知從哪倒騰來的莫須有的大山。
“真的！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早知道他能混成今天這樣，我當初怎麼就沒堅持下去呢我！”他們學院的顧阿薇老師正在遺憾曾經。
韓星坐到茶几側面的位置，拿抱枕墊在屁股底下，只擰開了一瓶水倒在杯子裏，跟她們假裝對飲。
“混成什麼樣了？”韓星隨口問了句。
阿薇突然翻出一張照片，“你看你看！他就是……”
“小哪吒？”
阿薇：“……你別打我岔。”
韓星笑着看屏幕截圖，“呦，情人節轉賬這麼多？”
那一溜都是轉賬信息，一次一萬多，阿薇翻了十幾張，全部都是轉賬截圖。
“瞧瞧！”
阿薇痛心疾首，毀的快把自己大腿拍腫了，“一出手就豪擲千金，一看就是月入近百萬的大佬！當年我怎麼就沒有堅持住繼續追求他呢我！”
韓星刺激了她一下，“你覺得是豪擲千金，沒準在人家眼裏就是一天工資呢，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阿薇好像是頭暈了，半天沒反應過來，後來她眨眨眼：“一出手二十萬的轉賬還九牛一毛？那這得多大頭牛，有這麼粗的毛啊？”
韓星被她逗笑，拍拍她手臂：“很大很大哦。”
阿薇一下子醒了神，“老闆，我懷疑你在開車，可惜我差了點證據。”
“你幹嘛突然開車？”
韓星拿了兩顆瓜子，“帶你兜兜風醒醒神啊。”
“我沒醉啊。”阿薇不承認醉了。
韓星眼神突冷，邊咬着瓜子邊道：“所以姐姐我曾經一轉賬給你就是一二十萬，是餵了狗是吧？讓你今天在這兒羨慕別人？”
“別懷疑。”韓星眉眼都透着魅，空氣裏全都是她的髮香，“我就是在超速。”
阿薇捧着手機捂在胸口，假模假樣的落淚，“嗚嗚嗚……我真是該死，居然拿一個不入流的小富豪，跟我家老闆比。”
說着她就要拿酒繼續倒，韓星先一步搶過來。
她身子靠向後面的沙發，姿態懶散隨意，手一伸：“拿錢。”
阿薇眨眨眼，臉頰紅撲撲的：“老闆，今天賒賬行不行？”
“不行。”韓星笑眯眯的，“銀貨兩訖，別試圖佔我便宜。”
阿薇撇撇嘴，沒好氣瞪她一眼，身子往茶几上一趴，好像很累的樣子，“我困了，我要睡。”
“去牀上睡。”韓星把酒無聲的給了方諾。
阿薇撐了下身子，“艾瑪，我身上好粘，快，我親愛的老闆，拉我一下，粘住了。”
韓星伸了下手拉她，“你確定你剛纔塗身上的是沐浴露，不是502吧，這怎麼還帶拉絲的呢？”
“名字就叫蕾絲泡泡露啊。”阿薇打了個嗝。
韓星非常懷疑，“自己可以洗？”
阿薇擺擺手，“小問題。”
說完她奔着浴室就進去了，半天也沒見她吱哇亂叫韓星才坐下。
方諾說：“她心情不好。”
“知道爲什麼嗎？”韓星知道，肯定不是因爲阿薇剛纔說的那個小富豪。
“不知道，她也沒提啊。”
“咚——”
一聲格外清脆的悶響，茶几旁邊的三個女人齊齊一愣。
而最先爬起來衝向臥室的是韓星，一推開浴室的門，就看見阿薇臉着地趴着，一動不動。
“方諾，快打120！”
韓彤湊過來一看，嚇得咧嘴：“阿薇姐她她……”
“別動她。”韓星皺着眉，拿了件浴巾給阿薇蓋了上。
不確定阿薇傷到了哪兒，她不敢輕易亂動。
住的地方比較繁華，救護車來的非常快，不出十分鐘，就把阿薇擡走了。
醫院走廊裏。
韓星臉上掛着口罩，裹着一件水粉色的薄紗外衫，裏面是一條柔順的膚色長裙，她坐在座椅上低着頭。
“你能不能別來回走？”
方諾腳步一頓，趕緊停下。
韓星說：“你再慌也改變不了什麼，安心等。”
很快檢查結果就出來了。
“腦震盪，胸骨有嚴重鈍傷，肋骨斷裂非常嚴重。”
聽到胸骨二字，韓星皺起眉頭：“胸骨怎麼還傷了？”
肋骨斷裂她倒是覺得有可能。
“這是結果。”醫生拿給她，“碰到了遁物，應該是摔倒的中途，胸骨戳到了什麼，例如櫃角，洗手池角等等，很嚴重，比腦震盪要嚴重。”
跳舞的人身上任何一塊骨頭受傷都很可能影響今後的發揮。
“會有後遺症嗎？”韓星聲音低了很多。
醫生撓了撓眉尾，“這不確定，但都裂開了，這個也要看病人自身的恢復程度，我們院治療胸外科問題不是特別權威的，晏城二院有個醫生治療這個很不錯。”
晏城二院……
韓星拿起檢查報告，“謝謝醫生。”
走出辦公室，方諾欲言又止。
韓星去了病房，阿薇已經醒了。
一看見她們兩個，阿薇都顧不得疼了，“老闆，我以後還能不嗎跳……”
韓星把單子放下，語氣堅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