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男人笑着走到門口，自然而然的拎過飯桶，然後牽着她的手，在無數雙震驚錯愕的目光下，離開了診室。
“愛人？”兩人並肩往單獨辦公室走的時候，韓星撞了撞他的肩膀。
陸聽聞歪頭，“不是嗎？”
昨晚最後那個問題，她給了答案。
他說重新開始。
她沒回答，只是第二天穿着他們初遇的旗袍，做了一開始的那些事。
剛剛在門口看見她的那一瞬間，陸聽聞真的誤以爲他們回到了六年前。
那時候，他還年輕，她還青澀。
如今有了歲月與經歷的磨鍊，都習慣性將真實想法埋在表面之下，不再張揚熱烈，也不再明目張膽。
所以，當韓星停下，雙手向後抵着欄杆扶手，頭一偏，用那種幾乎可以稱之爲大膽暴露的眼神看着他時，陸聽聞居然有點不好意思。
“怎麼了？”陸聽聞還低頭打量了下自己的衣服。
白襯黑西褲，外面穿着白大褂，中規中矩，沒什麼問題。
韓星上半身的一半向右歪了歪，右手輕輕撓撓眉骨，嘴角有笑：“陸教授，你穿白大褂的時候，真是……”
她自顧自笑了會兒，又接：“真是讓人想扒了。”
陸聽聞面目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
男人個子高挑，身板很直，肉眼可見腿比身子要長，而且肩寬，穿着白大褂的樣子比當年要多了些許的穩重，禁慾的味道淡了點，卻更讓人沉迷。
韓星就喜歡他穿白大褂的樣子，太誘人。
“別鬧。”陸聽聞拉着她繼續往辦公室走。
門關上，他放下飯桶準備喫飯，“你吃了嗎？”
“吃了啊。”
進來之後她就把口罩摘了，在辦公室裏慢慢轉悠打量着。
單獨的辦公室，空間不算特別大，但也足夠一個人使用。
陸聽聞看着飯桶裏的飯菜，心尖溫熱，“你親自做的？”
“不然我去偷？”韓星彎下腰，從後面抱住他，臉貼着他的臉頰，“有沒有想我？”
他笑的眼睛微微發亮，“想，可是太忙了沒有空給你打電話。”
真的是太忙，比在晏城的時候忙出一倍還多。
“慢慢喫。”
陸聽聞點點頭。
韓星鬆開他自顧自轉悠。
不一會兒，一杯水出現在眼底，陸聽聞順勢擡眼。
但韓星好像只是真的隨手接了杯水，於是該幹嘛幹嘛。
小姑娘長大了。
陸聽聞的心裏卻莫名其妙的不太開心。
人一旦成長，勢必會丟掉一些東西，比如樂觀，比如自信，比如張揚。
如今在韓星身上，他卻再也找不到那些了。
有些事情或許能翻篇，但心境是回不到從前的，縱有遺憾，可也不得不去面對。
他們誰都沒有能力可以讓時光倒退。
陸聽聞張嘴，突然想問一句，如果再來一次你……
“如果讓我回到當初，我還是會義無反顧的認識你，哪怕我帶着現在的記憶。”那邊的韓星正摸着一個骨頭模型，像是在自言自語。
原來，他們在看見一樣的情景時，想的也一樣。
韓星把玩着手裏的模型，眼前情不自禁浮現了當年她在晏城二院進進出出的那些日子。
其實有的時候回頭想想，值得嗎？
值得嗎？
這個問題問了無數次。
可每一次，她的答案都是一樣。
值得。
毫不動搖。
你不能因爲如何如何醜陋的結果，就去否認你們曾給予過彼此的，那不公平。
對兩顆赤誠之心，不公平。
所以無論最終如何，她都不覺得認識他是錯的，反而爲此慶幸。
韓星放下模型，走到辦公桌旁彎下腰，半趴在桌上與他對視。
“除了執念，我這二十多年，堅持最久的事，就是愛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陸聽聞險些把筷子丟了。
他眨了眨眼，心臟怦怦跳，“跳舞呢？”
韓星很緩慢的搖了搖頭，“一度想過放棄，並且不止一次，我有段時間甚至討厭上了跳舞，看見舞蹈，或者看見舞蹈鞋舞蹈服都覺得一陣噁心。”
唯獨你，我真的連放棄的想法都沒有過。
她突然坐到了陸聽聞的腿上，把腦袋墊在他的肩上，“挨不住的那些日子裏，我滿腦子都是讓自己睡着，讓自己不要亂想，讓自己不要哪一天不想醒來，卻從來沒有想過放下你。”
她知道自己放不下，所以也不放下，只是逼着自己不要再難過。
韓星蹭了蹭他的耳朵，“我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不要害怕，不要擔心，不要沒有自信，我是愛你的。”
她總是能讓另一半覺得安心，從以前到現在。
“我的三觀不會讓我去做違背道德的事，也不會讓我不忠於愛情。”
韓星感受得到陸聽聞的不安。
陸聽聞抱住她，心裏一陣陣的發燙。
他素來不太會說年輕姑娘喜歡聽的那種情話，“你會不會有一天覺得我年紀大了？”
韓星輕笑一聲：“那你會嫌棄我幼稚嗎？”
“你這是在誇你自己。”
幼稚與年輕，可以化爲約等號。
韓星坐直了身子，認認真真的打量他，“嗯……除了眼角多了一點點細紋以外，看着還是那麼帥。”
陸聽聞眉頭一皺，再一次摸了摸眼角，“很明顯嗎？”
“不明顯。”韓星指他，又指着自己，“除非咱倆這個距離看。”
說完她又哦了一聲，“你給病人做檢查的時候，好像都這麼近吧？那應該差不多都能看見。”
陸聽聞眉頭皺的更緊了。
瞧着他那副凝重的樣子，韓星忍不住笑出了聲，捧着他的臉吧唧吧唧親了好幾口。
“你什麼樣兒都深得我心啊，陸教授。”
“好好喫飯，給女病人檢查的時候記得戴手套！”韓星嬌嗔的瞪他一眼，於是扭扭噠噠的開門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陸聽聞走了神。
他們相互理解寬容。
他接納了她工作時的一些親密接觸，她也理解他的工作性質。
回過神，陸聽聞拿出手機給蕭封臣打電話。
“怎麼了，聞哥哥？”
陸聽聞沒管他噁心的稱呼，“你給我介紹幾套保養的護膚品，尤其是淡化眼角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