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的是,韓星今天天剛亮就起來了,她獨自一人帶着一些喫的和一把掃把去了墓地。

    她掃了掃司承的墓碑,將帶來的喫的放下,在那裏跟他說了許多話。

    近來發生的事情,司翰的現狀,公司的現狀等等。

    當天邊徹底亮起了光芒的時候,韓星才離開。

    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夢裏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每到國內除夕的日子,司承都會給她送一些喫的,以及新衣服。

    每一年都如此。

    那時候韓星還曾感嘆過司承的記性真好,自己的生日與司翰的生日,或者一些特別的日子,司承都能記住。

    後來她長大了,她才意識到,有些時候並不是因爲記性真的好。

    就比如那兩年她與陸聽聞分開的時候,她因爲常年失眠導致記性越來越差,許多昨天發生的事,第二天她很可能沒什麼印象。

    但一旦到了陸聽聞生日那天,她就能想起來。

    科學家們說,人的記憶全部是儲存在大腦裏的,憑大腦支配或控制。

    但那是醫學上,而這個浩瀚人間,所有的情與往事,都藏在了人們的心裏。

    更多時候,是心臟代替了大腦記住了很多。

    就好比有些人到老了患了老年癡呆,記憶力減退,什麼都忘記了,但很多人還是會在看見某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時,內心翻涌。

    大腦忘了不要緊,心臟會提醒你,會告訴你,你面前的這個人,不同。

    韓星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角是溼潤的,她餘光落在窗外,恍惚失神。

    “陸聽聞。”

    “醒了?”

    “如果到老了,我得了老年癡呆,你會不會嫌棄我,或者虐待我啊?”

    陸聽聞把右手放在她腦門上摸了摸,“想什麼呢你?做夢了?”

    韓星始終看着窗外,“那個時候我可能會變笨,會記性不好,漸漸的會不能自理,甚至會變成拖累,到那時你會不會沒有了耐心,任由我自生自滅?”

    “你不相信我?”陸聽聞握住了她微涼的手,“在你眼裏我那麼不負責任嗎?”

    “我相信你。”韓星笑了,“只是那時候我自己都傻了,你對我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啊,萬一不管我,你跑出去自己浪呢。”

    “啪!”

    陸聽聞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都給韓星打痛了,她撇嘴:“心虛了吧?被我說中了心事吧?”

    聽着女人有點嬌氣的話,陸聽聞都被氣笑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給你最好的照顧,哪怕是出去浪也會帶着你一起。”

    “帶我一起?讓我看着你跟別的老太太跳廣場舞嗎?”韓星哼哼兩聲。

    陸聽聞回了下頭,向兩個女兒控訴:“你們看你們媽媽,像不像個嬌氣包。”

    韓意眠笑的開懷。

    但陸意慈沒笑,她只是歪頭看着韓星的側臉,“我照顧媽媽。”

    聽到女兒的話,韓星迴了頭。

    那一刻,憂鬱的心情一掃而空,全部被小女兒的暖心佔據了。

    “好,那我等小橙子來照顧媽媽,所以你們要快快長大呀。”

    陸意慈默默點頭。

    她在心裏說了句:我要快一點長大,早一點追上爸爸媽媽長出白髮的腳步。

    -

    冬季,鄉下。

    衆人開了四五個小時的車才停下。

    一下車蕭封臣一手扶着腰,一手撐着車身移動。

    邢智謙下來看見他這幅樣子頓時嘲笑:“呦,才四五個小時,腰就這樣了?蕭總老了啊。”

    “滾。”蕭封臣嘆口氣,“快扶我一把。”

    這是一棟有三層樓的大院子,特別大,大到幾個人的車都能停進去。

    院子地面都是積雪,天上已經不下雪了。

    “這是蔣暮城親戚家的院子,我們小時候來這裏玩過,那家人不在這裏住了。”陸聽聞說。

    韓星裹着白羽絨服站在一邊,“還挺寬敞。”

    “嗯,夏天很涼快。”

    男人們下了車活動活動僵硬的身子,就開始着手打掃院子以及三層樓裏。

    主人家都搬走了,只留下一個基本的,比如牀以及電器廚具什麼的。

    他們都各自帶了被褥,提前分配好房間後,就把帶來的食物拿了出來。

    當後備箱一打開,蕭封臣都驚呆了:“邢智謙,你這是把超市搬來了嗎?”

    邢智謙把東西往下拿,“咱們這麼多人,要在這裏住小半個月,這些都少了,還要讓人給我送呢。”

    “你餓死鬼投胎啊?”蕭封臣喊了一聲,結果吸了口氣:“我的腰……”

    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很痛,鼻子都皺起來了,撐着門框站在那都不敢動。

    等把食物全部挪到小樓的廚房裏後,陸聽聞低頭點了支菸,笑着揚了揚下巴:“給你看看?”

    蕭封臣吸口氣,勉強露出笑容:“那我就先謝謝陸大教授了啊。”

    等蕭封臣趴到客廳的大沙發上,其他幾個男人也湊了過來。

    邢智謙蹲在旁邊看着,方正坐在了小凳子上,正在咀嚼口香糖。

    蔣暮城在廚房收拾着東西。

    陸聽聞掀開了蕭封臣的衣服,“哪裏疼?”

    “這兒……”蕭封臣把手翻到後腰按了按刺痛的地方。

    陸聽聞試着輕輕地按了下,“這裏?”

    “啊!!!”蕭封臣猝不及防嗷的一下叫出聲來。

    三層樓有點空,傢俱什麼的也不多,以至於他這一嗓子頓時在三層樓裏迴盪了起來。

    而因爲蕭封臣這一嗓子,把邢智謙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至於方正,此時使勁兒的捋了捋喉嚨。

    口香糖都被嚇得讓他嚥了下去……

    陸聽聞皺了皺眉,“你喊什麼?我女兒應該午睡了。”

    蕭封臣咬牙,臉都憋紅了,“大教授,不瞞你說,我前段時間一直腰疼來着,不知道怎麼回事,偶爾疼,偶爾不疼,有的時候晚上都睡不着覺。”

    “那怎麼不去醫院?”陸聽聞問。

    “之前就疼了一次,第二天就不疼了,我也沒當回事,誰知道這開了幾個小時的車,就……”蕭封臣長長的吸了口氣。

    “別動。”陸聽聞警告,“也別再嗷嗷叫了。”

    說完,他試着去摸蕭封臣的腰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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