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裏。

    陸意慈坐在桌前低着頭,桌面正放着一個手串。

    她一動不動的看着。

    “陸意慈,你要平安長大。”

    那是最後一次再見時,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陸意慈不知道她爲什麼非要讓江勁看見自己的名字,她以前不懂,但現在長大了。

    她可以把想法化成語言說出來。

    她就是覺得,她有話沒有對江勁說。

    至於說什麼話,陸意慈自己都不知道。

    或許是少了一句‘謝謝’?

    也或許是沒來得及說一句‘再見’?

    所以陸意慈記着這麼多年,那彷彿成了一種執念。

    如今……

    她看到了江勁,他成爲了同年的文科狀元,他們隔着屏幕與鏡頭,時隔多年又見到了。

    那股子執念,好像一瞬間就消失了。

    陸意慈覺得胸口裏藏着的東西輕了許多,將手串戴在手上。

    她盯着手串,呢喃:“你也要平安。”

    -

    兩位狀元的採訪有點戳人,但沒有媒體敢拿高考狀元做文章。

    時間一久,別人只以爲那是一個巧合。

    當得知陸意慈選擇了京北大學的時候,京北大學的校長真的是喜極而泣,當天就登門拜訪了。

    然而,當看見坐在那的韓星時,京北校長眼睛都直了,“您您您……您是韓老師?!”

    韓星一怔,“您客氣了,叫我韓星就好。”

    “校長!”

    京北校長那天居然因爲激動的事太多暈了過去。

    等在醫院醒來時,連連對他們保證:“我校絕對會……拿出最優越的條件,給陸意慈同學的!”

    -

    開學季。

    陸意慈在媽媽眼眶通紅的樣子下,準備出發去讀書。

    “嗚嗚嗚……”

    陸意慈腳步一頓,她轉身,滿臉無語:“媽媽,京北離咱們家,開車只用四十分鐘。”

    韓星:“……啊,好像是。”

    “那你快走吧,到學校了打個電話就行。”

    被無情推上車的陸意慈:“……”

    韓星轉過身嘟囔:“我都忘了京北在本地,白哭了。”

    陸聽聞忍俊不禁。

    而這時,韓意眠也拖着行李箱要走了。

    她文化課成績不高,不過勉勉強強也夠用了,考到了京舞大學。

    只見陸聽聞剛要開口囑咐什麼。

    韓意眠嘴巴叼着蘋果,一擡手:“爸爸媽媽再見!週末我會回來的!”

    陸聽聞一愣,也突然意識到,大女兒的大學跟小女兒的大學,只隔着兩條街。

    等孩子們都走了,兩人站在家門口相互對望。

    韓星挑眉:“感情她倆考來考去,哪個也沒離開家門?”

    “是。”陸聽聞點頭。

    韓星眼睛都瞪起來了,“週六日回來,我還要看見她們兩個?!”

    陸聽聞抱住她輕拍了拍,“好在咱倆還有五天的二人世界啊。”

    -

    大學去學這種事,一般都是家長送去的。

    但陸聽聞跟韓星,從小到大隻有在她們第一天上學的時候提心吊膽的接送過。

    等她們熟悉了,懂事了,除了家長會或者她們在學校有什麼事以外,什麼都不管。

    包括她們讀初中,高中,都是自己到校。

    這種獨立已經養成,她們並沒有因此覺得孤單無助,反而習以爲常。

    車上。

    韓意眠八卦起來:“橙子,你是不是喜歡江勁啊?你爲什麼不早說呢?我有艾晨的聯繫方式,我可以幫你問問他啊。”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他?”陸意慈不解。

    韓意眠不信,“你不喜歡他,找他幹什麼啊?你獨一無二的狀元獎盃你還想送給他。”

    “小學獲得的獎牌我都送他了。”陸意慈不以爲然。

    “啊?”韓意眠咧嘴,“奧賽獎牌?”

    “嗯。”

    這些年陸意慈參加過很多次奧數比賽,家裏到現在還有很多,一流水的金色。

    只是到了後來,陸意慈莫名其妙的不參加了,奧賽官方的人親自來找也沒用。

    記得當時的陸意慈說什麼來着?

    她說:“再參加也沒什麼意義了。”

    那會兒爸媽還問過她指的什麼意義,陸意慈沒回答。

    “你當時說的意義是什麼啊?”韓意眠又問一遍。

    陸意慈看向了窗外。

    樹葉開始掉落,秋季來了。

    書上說,秋天是離別和重逢的季節。

    樹葉枯萎意味着新的生機會到來。

    -

    陸意慈先下的車,揮揮手:“姐姐再見。”

    韓意眠到底是不放心那麼小的妹妹獨自上大學,“有事給姐姐打電話啊。”

    “好。”

    別人都是大包小裹的,唯獨陸意慈只拉着一個很小的行李箱,裏面是一週的換洗衣物,至於日用品學校負責了。

    京北校長承諾,只需要陸意慈人過來就行,其餘的學校都會替她準備。

    因爲是今年的理科狀元,年紀才十四歲,學校特意給她找了個保姆,負責給她洗衣服收拾宿舍。

    但卻被陸意慈單方面拒絕了,那些事她會做,不用麻煩別人。

    “一個人會不會害怕?”女副校長親自帶領陸意慈來到獨立的宿舍。

    陸意慈疑惑:“有什麼好怕的?”

    看過她的採訪視頻的女校長呵呵一笑,“那就好,這裏是電話號碼,你需要什麼就在上面找,寢室的密碼你記住了哈?”

    “嗯嗯,辛苦您。”陸意慈乖巧鞠躬。

    “別別別,孩子太客氣了。”女校長滿臉是笑。

    -

    第一天入校,陸意慈獲得了許多的特權,她可以不參加任何社團,學分方面校長也大手一揮給免了,她只需要好好讀書即可。

    別人根本嫉妒不來,因爲最近有人看了一下,最近十年裏,陸意慈是理科中分數最高的。

    所以一個‘十年狀元’的外號就此產生。

    陸意慈收拾了一通後,聽爸爸的意見出去在校園中逛了起來。

    她把各個地方都是幹嘛的,全部記在了腦袋裏。

    秋風不涼,隱約還有點溫熱。

    滿地都是沙沙聲,落葉吹過來,拂過她的腳面。

    已經長到了一米六二的陸意慈看着也不算矮,畢竟體型像韓星,勻稱腿長,比較顯高。

    她穿着白色的短袖,下身搭配牛仔短褲,白色的旅遊鞋,頭髮依舊是高馬尾,背影看着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陸意慈站在秋風裏,微微向右看了眼。

    也是那一眼,讓時隔七年的少年少女,停在了承載着秋風的時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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