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嘆口氣：“媽媽不希望你們把一切都賭在婚姻上，你們應該去賭自己，把自己包裝起來，充實起來，讓自己的精神與內涵越來越富有，起碼有一天分開了，後悔的也不要是你們。”
“媽媽，你是不相信婚姻嗎？”陸意慈第一次提問。
但韓星非常果斷的搖了頭：“我不是不相信婚姻，是見過這個世界有多麼浮躁。永遠也不要讓自己沒有價值，變成可有可無，誰都可以替代你們的那種人。”
說到這兒，韓星不再多說半句。
有些話點到爲止，她們懂不懂，或者去不去做，她管不了。
都那麼大了，總不能按着她們去做什麼。
人各有命，這是陸聽聞年紀大了以後，經常掛在嘴邊的。
“媽，你跟爸爸都是怎麼保持婚姻的？”陸意慈給她倒了杯水。
兩個女兒坐在她左右兩側，像是在取經一樣。
這個問題卻讓韓星笑了起來，那個笑容有些說不出的味道。
但她沒有把此時的想法說出來，而是換了個，她說：“你們有沒有發現，你們爸爸每次提起年輕時候的我，眼睛裏有光？”
“發現了。”她們異口同聲。
韓星點點頭：“那就是了，在你們爸爸眼裏，我十分優秀，他一直覺得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我會找到比他更好的，所以他很是害怕我會離開他。以至於我幾乎大半輩子沒有工作，他也不會嫌棄，反而巴不得我天天在家裏，哪裏也不要去。”
“你們呢？”
她不是打擊兩個女兒，實話實說：“韓意眠，你有什麼成就，可以讓秦政南崇拜你，或者是跟別人提起他妻子的時候，有東西能拿出去炫耀的？”
韓意眠皺着眉，沉默不語。
韓星又將目光轉向了右邊，“橙子你呢？你的確從小就聰明，成績名列前茅，然後呢？你還有什麼可以跟現在的江勁比的？”
“媽媽的思想的確是有些問題的，因爲我一直秉承着男女一定要平等，這個平等不是說社會地位，而是在兩個人的相處過程中，我們在某個層面，可以做到勢均力敵。你強，但我也不差的這種平等。”
“政南現在有自己的工作室，他還是現在國內比較有名的心理醫生吧？國外的一些心理科研會都要邀請他過去吧？至於江勁，人家的企業越做越紅火，京城赫赫有名的年輕企業家，帥氣多金。你們呢？”
韓星往身後一靠，“我從沒期待你們成龍成鳳，但我也不希望我韓星的女兒要依賴任何人去生存。我想看見的是，無論任何人誇獎我的女婿，之後都能說一句，他們的妻子也很優秀。這個優秀未必是你們要創造多少利益出來，而是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我知道了，媽媽。”陸意慈最先應聲。
後面，韓意眠緩緩點頭，“我明白。”
“能懂就好了。當然了，都是女人，誰都想過無憂無慮，喫穿不愁，有人養的生活。可我們要未雨綢繆，不能把自己放在一個隨時可能要面臨危險的位置，到了那個時候，爸爸媽媽都幫不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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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跟她們說過話了。
以至於韓意眠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今天都很沉默。
晚上的時候秦政南注意到了，洗完澡上牀時，他沒有再看書或者處理郵件，而是坐到妻子旁邊。
“怎麼了？有心事？”
面對是心理醫生的丈夫，韓意眠也不好撒謊，很容易被拆穿，便如實把今天母親說的話的中心思想總結了一遍。
隨後，秦政南問：“你想聽我怎麼想嗎？”
韓意眠抱着抱枕坐起來，使勁兒點頭。
秦政南笑了笑，聲線溫柔：“我覺得，媽媽說的是對的。當然，這絕不是因爲我不願意養你，你不要亂想。”
“我知道。”
“我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價值，哪怕你蒸米飯蒸的好，誰都沒有你蒸的好，大家都喜歡你蒸的米飯，那這就是你的價值。價值不分貴賤，但要有。”
秦政南握住她的手，“難道你不覺得，天天在家裏也會無聊嗎？所以我說了，無論你想去做什麼事業，我都支持，你想開舞蹈學校的話，我給你辦。你想做直播一類的網絡生意，老公給你拿資金，去找自己的快樂，但要記得你有丈夫。”
聽着這番話，韓意眠的心暖的發燙。
她一下子撲到秦政南懷裏，聲音悶悶的：“我跟你說啊，從小到大我都是那種人緣最好的，所有人都說，我以後很可能嫁給一個特別能治我的丈夫，可我怎麼覺得……你好慣着我啊？”
秦政南蹭了蹭她的臉，“那是因爲我看見爸爸媽媽慣着你，沒道理你嫁給我以後就要受委屈。況且，這些事本來就應該我做啊，娶你又不是白娶的。那如果我是個窮小子呢？你會嫁給我嗎？”
“會啊！”
當初韓意眠就想過，別看秦政南是個心理醫生，家裏又是書香門第，哪怕他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但只要人好，她也願意。
秦政南眼底浮現溫柔：“那就是了啊，你都不會嫌棄我，那我多給你一些，不是正常的嗎？”
“而且……”他頓了頓。
韓意眠咬他肩膀一口：“說！”
秦政南摸了摸她的後腦勺，小心翼翼的壓低聲音：“而且我怕爸。”
“啊？”韓意眠驚愕。
怕她爸爸？
“爲什麼？我爸很好啊，你看他跟江勁相處那麼久，我爸從沒有生過氣。”
秦政南搖搖頭，“不是怕那個，是因爲……結完婚我才知道，原來爸爸殺過人。”
“啊，這個我知道。”韓意眠並沒有因此覺得丟人。
秦政南低了低頭，按着眼皮輕笑：“我怕我對你不好，爸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