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朝着正前方看去,目光裏的溫柔流進了黑夜中,“那是他不想跑。”

    甘願掉進她的人生陷阱裏。

    遠遠的,她看到了,興高采烈道:“瞧,我丈夫是第一名!”

    韓意眠抿脣輕笑,而陸意慈鼓了鼓掌:“爸爸最優秀了!”

    “那是當然。”

    說完後,韓星興沖沖的朝着前面跑去,跑起來的樣子沒半分老態,反而輕盈無比,只是速度不是很快。

    最前頭,陸聽聞顯然是第一個到的,兩個女婿誰也沒有放水,主要是壓根就沒有放水的餘地。

    江勁拄着膝蓋直喘,“……爸,你要不要……你要不要這麼寶刀不老啊?”

    那邊的秦政南喘着氣沒有說話,看樣子都累的不輕。

    “政南倒還好,偶爾還能早起去健健身夜跑一下,倒是你啊,天天坐在辦公室裏,喫喝都坐着,偶爾練一練也不過是健身房那些東西,你也跑不動。”

    陸聽聞也累,叉着腰微喘:“小心過了三十五歲以後身材發福。”

    剛說完,他便注意到遠處的女人,張開雙臂,朝着自己興高采烈得跑來。

    陸聽聞看見了她跑步的姿態,眉頭一皺,緊趕慢趕的迎了過去。

    當快要到對方面前時,韓星竟原地一蹦。

    陸聽聞張開手去接她。

    摟住他以後,韓星笑的憨憨的。

    “你跑什麼?”陸聽聞都要嚇死了。

    那年她因爲無意間摔倒,醒了之後就開始犯糊塗,作爲醫生,很清楚人到了年紀後,冷不防的一摔可能會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

    “追你來了呀!”她騎在他身上,孩子們都在附近,她卻也不害臊。

    陸聽聞也願意抱着她,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那點細汗,“你看你,跑這麼幾步就出汗。”

    “我虛啊。”韓星越發的粘他。

    這時候,陸意慈走過來指着一個方向,“爸媽,那裏有小喫街,當地挺有名的,要不要去看看?”

    小喫街?

    這種最有煙火氣的地方,自然是要去的。

    許是旅遊旺季,小喫街中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頭。

    過來時,陸聽聞囑咐身邊的女人:“不可以自己走,必須抓着我,如果找不到了,站在原地哪裏也不要去,等我來找你,手機拿好,記住沒有?”

    韓星眨眨眼,嘴角有笑:“你好像在囑咐小時候的兩個女兒。”

    男人彎下一丁點兒腰,靠近她的耳畔:“難道你不是我女兒?”

    她目光透着笑意:“我是你第一個女兒麼?”

    “是最重要的女兒。”陸聽聞悄悄跟她咬耳朵。

    孩子們都走在前面,左看看右看看。

    京城沒有這種熱鬧的小喫街,即便有,也快被攆的差不多了。

    “章魚小丸子,喫嗎?”陸聽聞一一給她報着名字。

    “魷魚?”

    “蟹黃包?”

    “烤豬手。”

    “新疆羊肉串來一串麼?”

    韓星都沒什麼反應,直到看見一個人很少的小攤位,她的步子變慢了許多。

    陸聽聞立馬會意,朝着最近的秦政南示意一聲:“我們看看這個,你們慢慢往前走?”

    等他們兩個停在小攤位面前,四個孩子都在附近小喫攤買着自己想喫的。

    “兩位要來一個嗎?”小攤位的老闆笑呵呵的問。

    韓星盯着看,“我能自己做嗎?”

    老闆點頭:“當然可以,不過你要是做完了自己不滿意,我也是要正常收費的。”

    陸聽聞已經掃了碼付款了。

    這邊給了韓星兩根竹籤,一隻鐵勺子,她捏着,左右開弓弄糖人。

    “陸聽聞,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大學讀的是什麼?”韓星邊擺弄那個糖漿邊問。

    陸聽聞守在她身後的位置,以防過往的人撞到她,“你說過。”

    “什麼啊?”

    陸聽聞記性不錯,“母豬的產後護理。”

    韓星冷不防笑出聲來,手都跟着抖,她回頭看他一眼:“我學的是冷門學科,殯葬學。”

    “什麼?”陸聽聞驚訝不已。

    這種驚訝不僅僅是因爲這個學科,而且還因爲,他們兩個夫妻多年,他卻頭一次知道韓星的這件事。

    “不過查不到關於我的資料,我在回國之前就把那些東西都蓋住了。那時候讀殯葬學的時候,我們老師還讓我們給死人畫像,無論死者怎麼死的,是正常死亡,還是意外死亡,外貌變得如何慘不忍睹,我們都要畫。”

    “所以有一年我們喫火鍋的時候,有個人從樓上掉下來,就摔在我面前,我卻無動於衷,我記得你當時很驚訝我爲什麼不怕。”

    關於與陸聽聞的那些小回憶,清醒的時候,韓星都記得。

    說話間,手中的糖漿早已在板子上落下了固定的痕跡。

    陸聽聞時不時看着周圍,以防有人撞過來,又看一看幾個孩子走到了哪裏去了。

    就在他準備回頭的時候,一個糖人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瞳仁微縮,脣張了張,卻沒吐出半個字。

    “像不像你?”韓星轉動着竹籤,連帶着竹籤上的陸聽聞的臉,也跟着轉。

    她做的惟妙惟肖,就差把汗毛都弄出來了。

    陸聽聞接了過來前前後後打量,“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會畫畫,韓星,我跟你結婚這麼多年,你怎麼還能有事瞞着我呢?”

    “嘿嘿,但這個不是給你的。”韓星搶了回來,然後當着陸聽聞的面,一口咬住了糖人。

    陸聽聞瞪了瞪眼睛。

    女人眼眸彎了起來,咬下一口糖,“我要把你一口一口的,喫掉喫乾淨。”

    “不許喫我。”陸聽聞再次搶回來。

    “那我給你做一個我的樣子的唄?”韓星緊跟着他。

    陸聽聞牽着她的手去找孩子們,他不給那個糖人,“它放久了會不會化掉?”

    “難道你要放在太陽底下嗎?”

    陸聽聞看了看手裏缺了一隻耳朵的糖人,“韓星你把我的耳朵咬掉了。”

    “吶吶吶!”她把自己的耳朵湊了過去,“給你咬回來。”

    “一邊去。”

    “哇!”

    韓意眠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父親手裏的那個糖人,“爸,這做的也太像了吧?哪裏做的,我也要做一個。”

    “這是你媽媽給我做的。”陸聽聞的語氣中竟有點炫耀的味道。

    韓意眠招呼着衆人又往糖人小攤那邊去:“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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