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

    這個道理小孩子都知道,原本黑狼的出現就是個偶然,把它安全健康的養大,再還給它自由,這一切似乎很順理成章。

    只是那些個對月閒話的夜晚,只有留下的人才記得。

    比如韓意眠的離開,又比如黑狼的離去。

    每一幕都在秦政南的腦海裏揮之不散。

    午後的閒陽掛在天邊,可它到底是沒有驅散人間的寒冷。

    秦政南穿着羽絨服馬甲在後院的地裏弄什麼東西,他挖來挖去,從根莖裏將種的土豆弄了出來,一排排得挖,最終竟也攢了一小盆。

    “我親愛的姐夫~~~”

    這黏膩到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不是江勁還能是誰?

    秦政南舉起手中的小鋤頭,“江勁,你再噁心我,這個鋤頭就會落在你的腦袋上,哪怕爸及時趕到,你的腦袋也會開瓢。”

    江勁立馬鬆開手,用肩膀撞了撞他:“晚上我有個應酬,你陪我去?”

    “不去。”

    “去嘛,姐夫~~”

    秦政南陰冷的掃他一眼:“你的工作,我幹嘛要去?”

    “對方以前也是個心理病人,我心思你這不是專業的麼,你就順帶着跟他聊幾句,正好咱倆一起回來。”

    這下午的幾個小時,江勁就跟在他後屁股磨嘰來磨嘰去,到最後給秦政南搞煩了:“行了行了。”

    江勁就知道這是他同意了,“我最愛我的帥氣姐夫了!”

    “小慈不在家吃了嗎?”秦政南問,“要不要做她的飯留着?”

    “小慈明天回來,今晚就住在院裏了。”

    秦政南難得的回頭正兒八經的看了眼江勁。

    “你那種眼神看着我幹什麼?”江勁過來幫忙弄喫的。

    秦政南沉默許久,才緩緩道:“小慈一個人在院裏待那麼久,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他們院裏特別安全,有專業的人看着,老鼠鑽進去都得驗個血證明是本地血統。”江勁說。

    秦政南卻沒接話。

    江勁後知後覺,“你指的是……那方面?”

    “兩個人分居太久不好。”秦政南洗了洗手,坐在小凳子上抽菸歇會兒。

    江勁一邊洗菜一邊說:“我也知道。可是那是她喜歡的工作,我總不能不讓她去,你要說對我們的夫妻感情不好,這一點我挺放心的。”

    “你是真放心還是時間久了沒那麼在意了?”秦政南直言問了出來。

    他甚少這麼直白的問問題。

    江勁雙手撐着廚房的流理臺邊,想了想:“都有吧。”

    “我倆在一起十多年了,你要說一直像一開始那樣的緊張有激情,那也不現實,但不是不在乎了。而是我相信她,我是真的非常相信陸意慈,誰出軌她都不會。”

    “我沒說她會出軌。”

    江勁笑了:“你是說變心啊?”

    喜歡上別人。

    江勁想了想,後來低聲道:“這個我也不敢保證。如果她是那種人,我看着也看不住,總不能因爲我擔心這個,就不讓她出大門啊。況且這個社會不出家門都能認識新朋友,網絡這樣發達。婚姻不就那麼回事麼,得過且過,只要我愛的人還在我身邊,好好維持這個家,有些事時間久了就不能太去計較。”

    “我要是心思敏感,她在研究院待大半個月,我豈不是每天晚上都要胡思亂想她是不是出去跟朋友玩耍了?會不會認識了年輕有爲的青年才俊?我累她也累。”

    江勁說:“姐夫,人這輩子在你的思維想法成型得那段時間,大家都有各自的條條框框,也就是所謂的底線。可隨着年齡的增長,歲月的踐踏,那些條條框框越來越模糊,你從前無法容忍的,後來你會發現根本無關緊要。”

    “只要陸意慈還愛我,只要陸意慈沒有背叛我,無論我們兩個發生過怎樣的爭吵,我都不會離開她。這就夠了。”

    江勁把只抽了幾口便燃沒了的香菸扔掉,洗手繼續幹活兒。

    兩個人做了四道菜簡單的吃了一口,晚上的應酬也許要喝酒,所以多少要喫一些。

    江勁拍了幾張照片發到了陸意慈的微信裏,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了一堆,他好像壓根也沒有期待陸意慈能及時回覆,他只是跟她分享他在做什麼,讓她放心。

    “誒?狼呢?”江勁左右看了半天。

    秦政南咀嚼完食物才說:“走了。”

    “什……”江勁瞪大眼睛:“它跑了啊?!嘿,這個白眼狼。”

    “他沒跑,是我放它走了。”秦政南解釋說。

    “啊?”江勁有點驚訝,“好端端的,你怎麼放它走了?我看你挺喜歡它的。”

    “它根本就不應該跟人類生活在一起,它是屬於大自然的,放它回去才正確。”

    “你這人……”江勁皺眉,“秦政南,你沒發現你這人的思維方式太故步自封了嗎?這就好比一個正常人,突然有一天發生了意外,精神出了問題,所以只能在精神病醫院住着。難道你也要說這個人應該是自由的,不應該被關着?”

    “不要拿你自認爲那一套去面對所有事情,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必須、必然,這一類的事情,懂不懂?”

    江勁用一根彎曲的手指敲了兩下桌面:“我當初跟我老婆在一起之前,我想了她好多年,後來又在一起四五年,難道到了最後她沒有選擇嫁給我,我就要說她不對嗎?誰規定的她必須嫁給我?任何事情的成功,一定是順理成章,不是你自認爲的理所應當。”

    “你還給我上上課了。”秦政南笑了。

    江勁抱着手臂:“你這幾年的樣子,誰看不出來?你都快畫地爲牢了。”

    “行了,快到點了,走吧。”

    餐桌他們都沒來得及收拾,兩個人便離開了家門。

    -

    江勁倒是沒有忽悠秦政南,今晚應酬的合作伙伴的的確確之前患過精神疾病。

    當時一聽秦政南是心理醫生,還是江勁的姐夫,兩個人聊的十分火熱。

    面對專業問題,秦政南侃侃而談,周身不自覺的散發出自信沉穩的氣場。

    跟隨而來作陪擋酒的沈曼歌在一旁靜靜地聽着,看着。

    她的眼底深深地映着秦政南的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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