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對方只是一頭狼。
秦政南頻繁重複播放着黑狼與灰狼趴在一起，身邊就是幾隻幼崽，一家六口其樂融融的畫面。
他看着看着便會走神，指腹輕輕撫摸着畫面裏黑狼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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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黑狼與幼崽出院的時候，灰狼還需要住一段時間，它身上的傷過於嚴重，並且還有兩條腿廢了。
等把幼崽照顧完，秦政南一扭頭便看見趴在閣樓門口，望着門外的黑狼。
它的視線就望着他們前兩天回來的方向。
秦政南拿着小凳子，穿了件大衣，與黑狼一起待在家門口。
黑狼沒有嚎叫，秦政南也沒有出聲。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外面的溫度從能忍受到刮臉。
只等滿天漆黑。
秦政南才低聲道：“不會回來了。”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說誰。
黑狼耳朵微動，扭頭看向身旁人類的臉。
閣樓房檐門口的燈光籠罩住他的身影，那張側臉依舊養眼。
黑狼緩緩的站起來，走路的步伐極其的慢，像是疲憊到了盡頭一樣。
秦政南拿起凳子，跟着黑狼一前一後進了家門。
家門關上，夜空裏便飄下了雪花，它來的悄無聲息，誰也沒有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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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狼的幼崽們十分健康，而且那位寵物醫生說對了，黑狼還真的儘可能多照顧那隻毛色與它不一樣的幼崽。
它的個頭體重都比其他的幼崽強壯，更容易存活下來。
把骨湯熬好端過來，秦政南就坐在墊子旁邊看着黑狼。
黑狼哺育完幼崽，用大腦袋蹭了蹭他的手背，那好像是在感謝。
之前寵物醫院裏總有小護士或者醫生說黑狼通人性。
可秦政南從不覺得黑狼是通人性，它是能多多少少懂人意。
人性？
狼性，可沒有人性狠。
它們純粹，熱烈，勇敢，而且能屈能伸。
就比如黑狼救灰狼的那一幕，遲遲在秦政南腦海裏揮散不去。
它當時應該是，沒有考慮過會不會死亡的。
野生動物一旦受傷，那就相當於死亡已經靠近它們了。
可灰狼還是堅決不臣服認輸，哪怕面臨着馬上要被咬斷脖子的危險，它也不讓那幾頭狼過去。
它們或許不知道什麼叫感情，但它們知道什麼是忠貞，什麼是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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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狼坐月子的這幾天，秦政南一直陪着它，幾乎寸步不離。
眼看着幼崽們一天比一天大，秦政南心滿意足。
一大早，寵物醫院來了電話。
“秦先生，您的那頭灰狼跑掉了！”
“跑掉了？”秦政南蹙眉：“它的兩條後腿都不能動了，怎麼跑？”
“調監控看見它咬斷了籠子，就那麼爬出去的，還沒找到……”寵物醫院的負責人在電話裏連連道歉。
說是昨晚半夜就跑了。
秦政南下意識去找黑狼，可找了一圈都沒有看見它，最終還是在後院大門口找到的。
他剛要喊它回來，余光中便出現了血跡。
後院大門口的小路上，一條條紅色的鮮血就落在地上，那個痕跡……
他神色非常凝重，加快速度往回找後半夜的監控。
幾分鐘後。
秦政南怔怔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監控屏幕。
許久許久後，外面飄起了雪花，他回到後院門口。
“小欠。”
黑狼還趴在那裏，於是扭回頭看他。
若仔細看的話，會發現秦政南此刻的眼睛有些紅，神色像是在隱忍着什麼。
黑狼的目光不再兇悍。
秦政南甚至從它的眼神裏，讀懂了一絲悲傷。
他走了過去，單膝跪地抱着黑狼的大腦袋，輕輕拍了拍：“別難過。”
灰狼從寵物醫院跑了出來，然後一路硬是拖着殘廢的兩條後腿回到了這裏。
後半夜的時候，黑狼許是察覺到了氣味，便跳到了外面去。
灰狼與黑狼相互貼着腦袋，黑狼趴下去舔舐灰狼受傷的腿，之後又親暱的蹭了蹭灰狼的腦袋。
再後來讓秦政南心裏難受的是，黑狼居然把四隻小狼崽都從家裏叼了出來。
灰狼不停聞着那幾只幼崽，還給它們舔毛。
再後來……
幾雙綠油油的眼睛突然從一處狂奔過來，並且一點減速的想法都沒有。
黑狼反應極快，一口叼住兩隻幼崽折返回後院，折返兩次後再跳出去時，灰狼已經不見了。
但秦政南看到了監控。
灰狼着急的擋着它的幼崽，面對那些狼過來，一點沒想往後爬，等黑狼把兩頭幼崽都帶走後。
那幾頭狼一口咬住了灰狼的脖子，幾隻狼報復性的撕咬。
流了一地的血後，它們把灰狼拖走了。
黑狼再出現時，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但動物之間是有另外一套感應的，黑狼便一直趴在那裏，一直到此時此刻，它始終看着灰狼被拖走的方向。
人類會相信動物，也會掉眼淚嗎？
從前的秦政南是怎麼都不信的，可當真的看見有淚水出現在黑狼的眼睛下方，他好久都沒有回過神。
如果當時不是爲了趕緊把幼崽們叼走，或許黑狼可以有一戰之力。
那幾頭狼的體格看起來可比之前被黑狼趕走的幾頭狼強壯多了。
原來動物的世界也存在報復，尤其是狼這個物種。
它們記住了灰狼的味道，也許早就埋伏在附近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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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南注意到黑狼近來的情緒明顯不佳，它總是趴在一處閉着眼睛。
但一旦幼崽出聲，它還是會立馬過去照顧。
秦政南把它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他莫名覺得他能感受到黑狼的悲傷。
狼都是有族羣的，而且還存在狼王首領，秦政南特意把監控拷貝下來發給了警察同學。
警察同學之前給他的那段視頻，就是一個專門拍攝野生動物的人。
那人給出解釋：“這就是狼族之間的報復，咬死灰狼的那頭深灰色的狼是狼王。”
他能通過一些舉動能夠清楚的分辨出某隻狼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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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來越冷，外面的積雪也愈發的厚重。
秦政南拍着黑狼的大腦袋，“最近怎麼這麼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