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美書自幼在經商的環境中長大,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問題是陳墨的想法也太驚人了。
兩國關係已經如此惡劣,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大規模的戰事,陳墨居然還想着去敵國做生意。
這跟送死有什麼區別?
說句難聽話,根本就是要錢不要命。
但華美書的心中也清楚,一旦陳墨認定了某件事情,是絕不會輕易更改的。
所以聽到陳墨上述的那番話,華美書便沒有再做勸阻。
與此同時,她的心中也泛起了一絲期待,想看看陳墨會怎麼把生意做到敵國去。
因爲自從相識以來,只要陳墨說過的事情,就沒有辦不到的。
兩人達成共識以後,天色也漸漸黑了下來,伴隨着車伕們的返回,屠宰好的牛羊也拉了回來。
“今晚,咱們只吃下水。”
無論是外出的車伕,還是留下來的守城軍,都以爲今晚能夠好好祭一祭五臟廟。
就連華美書,幾日的奔波以後,看到肉也都想大快朵頤一番。
可當陳墨說只吃下水的時候,頓時都抱怨了起來。
一句話,太摳了。
這類東西,通常都是窮人們喫的,甚至可以這樣說,喫這些東西本就是在自貶身份。
雖然不敢明說,言行舉止當中卻處處都在表示不滿。
陳墨清楚這些人的想法,所以必須讓他們改變認知。
尤其是對於涮火鍋來說,某種程度上來說,下水可比肉好喫多了。
比如牛肚,比如血豆腐,又比如肝肺等等。
“陳墨,你確定沒開玩笑?”
自打記事起,華美書就沒碰過這些東西,自然是不相信的。
“等着。”
陳墨夾起一片牛肚,直接放入了滾沸的鍋中。
“喫牛肚呢,講究七上八下,就像這樣。”
話落,陳墨開始涮了起來,少許直接放到了華美書的碗裏。
“來,嚐嚐。”
面帶疑惑,甚至是那麼一絲絲的厭惡,華美書蘸料後將牛肚放入了口中。
細細的咀嚼,而後眼睛一亮。
“好喫,真的好喫,大家別愣着了,也都嚐嚐。”
聽到華美書這樣說,衆人紛紛開始嘗試起來,但凡是喫過的,就沒有說不好的。
如此一來,場面也就熱鬧起來了。
牛羊肉成堆的放着沒人動,而平日裏嫌棄、或是不得不喫的下水,反倒成了搶手貨。
“陳墨,我還是那句話,你這腦子到底怎麼長得?”
華美書投去好奇的目光,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真想撬開陳墨的腦子看一看。
“多看書。”
沒等陳墨回答,旁邊好幾個人已經起了哄。
“說對了,就是多看書。”
陳墨順勢迴應,示意大家趕緊喫。
“陳墨,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一個問題,就一個。”
這次,華美書不打算放過對方。
“好吧,你問。”
陳墨也知道,總拿看書來搪塞也不行,因爲越是這樣,越容易讓人加重懷疑。
尤其是華美書,已經明確表示了對自己有好感,若是真調查起來,很多事情怕是都會露出破綻。
當然,陳墨相信華美書就算查出什麼,也不會生出壞心思,就怕以後像膏藥一樣黏在身上。
“我的問題是,你是怎麼發明出涮火鍋這種東西的?”華美書看着面前說道,“在我的認知當中,任何事物的發展都有個緩慢的過程,你怎麼就直接略過了呢?”
“不是。”華美書反駁,“就拿這鍋來說,簡直就是一步到位,甚至我都想不出,還有什麼不足的地方能夠改進。另外還有這些小料,你未免配的太全了。對了,辣椒。自從你說過以後,我一直在讓牙行的人尋找,至今都沒找到。”
額……
華美書一口氣問完,陳墨當場坐蠟。
他確實沒想到,對方的心思如此細膩,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如此一來,很多人也都停下了筷子,紛紛望向陳墨。
“美書,我要說因爲一場夢你信嗎?”無奈之下,陳墨只能當場現編。
“做夢,糊弄鬼呢?”
華美書聽完,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不信是不是?”陳墨繼續編造道,“某日深夜,我讀完書後做了場夢。夢中我去了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那裏什麼都有,醒來後還寫了首詩。”
“什麼詩,念來聽聽。”
華美書深知陳墨在詩詞方面的造詣,不由的期待了起來。
當然,更多的還是懷疑。
“那首詩太長,我就念一部分吧。”
陳墨說完,清了清嗓子,而後吐出了郎朗雄音。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
九十六聖君,浮雲掛空名。
天地賭一擲,未能忘戰爭。
試涉霸王略,將期軒冕榮。
時命乃大謬,棄之海上行。
學劍翻自哂,爲文竟何成。
劍非萬人敵,文竊四海聲。
兒戲不足道,五噫出西京。
衆人聽完,一頭霧水。
“華小姐,陳教諭這詩,到底什麼意思啊?”
在場人的當中,唯有華美書聽懂了,所以有人請教起來。
深深的看過一眼陳墨,華美書做了解釋。
天上宮闕,白玉京城,有十二樓閣,五座城池。
仙人爲我撫頂,結受長生命符。
突然想來人間一遊,誤逐世間的環樂,以盡前緣。
人間從開始到現在已經有九十六聖君,空名掛於浮雲端。
以天地爲賭注,一擲決定命運,一直戰爭不停。
我曾經學習霸王戰略,希望能功成名就,錦衣返鄉。
可是時運不佳,長期漂泊五湖四海。
曾經去學劍,沒有什麼結果,會寫點文章,可那有什麼用呢?
劍術並非萬人之敵,不過是防防身的技術,文章倒是四海聞名,罕有人匹敵。
這些都是些兒戲,微不足道,所以我如先輩一樣看破了世界,唱着五噫歌離開了西京。
聽完,衆人依舊似懂非懂,隨後又將注意力放到了火鍋上面。
只有華美書,依舊抓着這點不放。
而且,還問了一句不切實際的話。
“陳墨,你夢中的世界,有可能真的存在嗎?”
“都說是夢了,怎麼可能。”陳墨擺手,示意趕緊喫飯。
嗯!
華美書點頭,看似放棄了,但內心當中,卻將詩詞中說的地名都記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陳墨身上隱藏了什麼祕密。
回去後,得好好查找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