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爲什麼會連輸四場了。”
程輝一遍喘着粗氣，一邊數落陳束。
“腳步太碎，晃動太慢，虛拳太假！
別人一眼就能看穿你的意圖，怎麼可能不輸。”
陳束像一條死狗一樣累趴在地上，聽着師兄的數落，苦笑連連。
程輝說的沒錯，他完全不會打拳。
基本全靠這具身體的肌肉記憶在移動、躲避、出拳。
只能說勉強算是脫離王八拳的範疇，但也強不到哪裏去。
第一天的訓練讓程輝失望至極。
他沒看過小師弟打比賽。
出獄之後，這位小師弟就已經被雪藏，所以一直也沒有機會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水平。
如今看來，小師弟基礎差到離譜。
簡直比某些新手還差。
真不知道師傅當年是不是老糊塗了。
這樣的徒弟也能出去打擂臺？
“再來！”
陳束從地上強行爬起，拉着程輝再次進入擂臺。
他需要時間。
需要在對戰中一點點熟悉身體，提升靈魂同調程度，挖掘身體裏埋藏的拳法記憶。
按照以往的經驗，只要靈魂同調指數越高，他對共鳴者的身體掌控度就會越強，甚至可能會比共鳴者本身更強。
而提升靈魂同調指數的辦法就是——共鳴。
簡單來說，就是做共鳴者想做的事，或者模仿他的處事方式。
從而與其達成思想共鳴，情感共鳴，以及更深層次的靈魂共鳴。
而共鳴加深的過程，就像是共鳴者的意志在一點點的認同陳束。
進而將身體的掌控權一點點移交給陳束。
隨着程輝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身體上，那種痛感和窒息的節奏，讓他逐漸沉迷。
一股莫名的情愫自內心深處升起，促使他的血液逐漸沸騰。
“太慢！太慢！太慢了！”
“出拳再快點，控制住躲閃幅度，不要浪費體力。”
恍惚間，腦海中某些記憶碎片泛起漣漪。
“快點，快點！出拳再快點！”
“腳步太碎了，保持住節奏感，讓腳步移動和你的呼吸保持同步！”
拳臺上，少年的拳頭如雨點般揮出，落在中年男人手中的拳靶上。
中年男人花白的寸頭簡潔明朗，佈滿皺紋的臉上掛着一雙凌厲有神的眼珠子。
“太慢了，太慢了，比你幾個師兄差遠了！”
“腳步加快，不要亂，保持住這種速度成爲習慣。”
少年的手臂逐漸痠軟，腳步的速度也降了下來。
“速度不要降下來。”
“記住這種感覺，要在體力不支的時候也能做到出拳有力，腳步不亂。”
“再厲害的拳手在臺上也總會有力竭的時候，你沒勁了，對面也不會好到哪裏！
這個時候就看誰能撐！
看誰在沒勁的時候更能打！”
燈光昏暗，拳聲震顫。
少年略顯青澀的面孔佈滿汗珠，一雙清澈的瞳子中透出堅定而執着的目光。
忽然，他腳下一滑，身體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還沒等他站起來，就被紅色的拳靶正面砸中面門。
霎時間，鼻頭痠痛難忍，眼淚都出來了。
“跌倒了就快點爬起來，一直趴在地上等裁判讀秒啊？”
“你在歇，對手也在歇，不要給對方機會。”
“沒力氣的時候就要想辦法耗幹對方的力氣，而不是像個女人一樣趴在地上把屁股撅給別人！”
“阿光，你要記住，拳臺上的輸贏不僅在於拳頭，也在於意志！”
“你跪着，他站着，你怎麼贏得了！”
……
恍惚間，一陣拳風劃過臉頰。
紅色的影子在視線中無限放大。
這一幕，似曾相識。
陳束下意識的一個虛晃躲過程輝勢如疾風的勾拳，一記後手擺拳重重的砸中對方。
這一拳正好砸中程輝的下頜，使他腦袋一沉，視線有些恍惚。
“師兄，沒事吧？”
程輝晃晃腦袋，“沒事，繼續。”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程輝爬下擂臺，大口喘着粗氣。
“我歇會，你打會兒樁。”
“怎麼樣？”
太歲吊着雪茄，遞上一瓶溫水問道。
“馬馬虎虎了，也就佔着年輕這點便宜了。”
程輝大口灌水，接着說道：“他太久沒練了，技術太過生疏了，關節硬的跟石頭一樣。”
“這麼差勁啊？但我看他這會兒還行啊，沒你說的那麼差。”
“這都打了一個多鐘頭了，當然要撿起來點東西啊！”
“節奏不要慢下來！”程輝衝着臺上大喊一聲，接着向太歲要了根香菸，“好在他基礎不差，應該幾天就能找回感覺。”
“喂，看不出來你還挺會教拳的嘛？”太歲拍手稱讚，“怎麼樣，要不要我給你安排幾個學生，也能多掙點。”
程輝搖了搖頭，笑道：“算了吧，我怕誤人子弟啊！”
“唉，你怎麼說也是兩屆拳王，這名頭擺出來很多魚兒都會上鉤的。”
“對啊，師兄，教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教，不如多收幾個給我當陪練啊！”
程輝瞅了陳束一眼，板着臉道：“誰讓你停下來的，繼續！”
陳束搖了搖頭，繼續對樁輸出。
此時他心情大好，打樁打的愈發起勁。
因爲就在剛剛，他的靈魂同調指數從68%上漲到了70%！
雖然僅僅上漲了2%，但陳束卻能明顯的感受到其中的變化。
身體更加輕盈了，腦海中關於拳擊的技術知識愈發清晰，許多先前做起來生疏晦澀的動作也愈發流暢。
出拳的力量和速度都比先前強上許多。
按照前幾次任務的經驗，只要同調值達到75%，就能完全繼承共鳴者的全部知識和技術。
對身體的掌控力也會與原主無異，甚至猶有過之。
這才第一天，就能上漲2%。
這其中程輝絕對功不可沒。
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雖然打法習慣和水平可能存在巨大差異，但訓練方法卻是相同的。
這種古典拳擊的科班訓練法，成功讓身體裏隱藏的記憶甦醒。
賤輝這個金牌陪練員的價值果然夠頂！
不枉他專程來新澳投靠。
按照這種速度，或許用不了多久就能達到75%，甚至能達到更高。
……
時間臨近22:00。
健身房裏已經基本沒什麼人了。
陳束作爲新上任的夜間安保，自然是想幾點關門就幾點關門。
結束訓練洗了個澡，準備關門睡覺。
卻在大廳看到程輝還在看電視。
“師兄還不走啊？”
程輝哀嘆一聲，搖着頭說道：
“我住的廉租房裏，有個帶着女兒的瘋女人，麻煩事特別多，不如晚點再回家。”
陳束恍然記起電影裏那對惹人憐愛的孤兒寡母。
他賤兮兮的說道：“寡婦啊？還帶着女兒，嗚呼~附贈小棉襖啊！”
程輝斜眼一瞟，“去你的，有病啊！”
“師兄，你今年47了，也該考慮找個女人了，總不能後半輩子都這樣吧？”
“滾蛋！”
“我認真的啊，雖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但是你身上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也不怕這麼點。”
“而且還送個女兒，這對你這年齡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啊！
再說了，你已經四十七了！
再過兩年還是能生的出來嗎，總不至於讓我給你養老送終吧？
白送的女兒多好啊，不僅直接度過了最難熬的屎尿伺候階段，還懂事……”
一股滲入骨髓的殺氣讓陳束把沒說完的話嚥了下去。
“額，要不我們換個話題？”
“話說師兄你該不會到了這個年紀，還想體驗純愛吧？”
“笛卡爾在你這個年紀都放棄純愛去生女兒了。”
“貝多芬倒是沒有，但……”
“上臺！”
“哎，這今天的訓練不都結束了嗎？”
“加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