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距離他上次在南國皇城見親人故友,已經過去了近十年。
若不是這個人和他的母親模樣相似,怕是他還真的不敢相信。
北離淵將蘇晏如慢慢放靠在牆上,站了起來,看着顧璟衍,聲音如同飄落的雪,“我不是你小舅舅。”
顧璟衍上前走了兩步,想要靠近,但是卻又不敢,“小舅舅……母親,你們……我聽說……”
“死了。”
簡單的兩個字,北離淵的眼眸更深了,低眉之間將顧璟衍抓着他的手拉開,“一百多人,連同僕從,旁系,因謀逆,全斬。”
顧璟衍的手顫抖了,“爲什麼,爲什麼謀逆……是因爲我?”
“不是,因爲先帝認爲皇貴妃有謀逆的可能,只是因爲可能……便全數抄家。”
北離淵的目光暗了下來,黑夜裏,他的紫衣透着黯然的邪魅,凝着顧璟衍,聲音平淡,“朝堂之上官場六十四位,有十位說皇貴妃一家有謀逆的可能,便夠了。”
皇家官場的爭鬥,便是如此。
北離淵繼續說着,“所以,按理說,我們都是死人。”
顧璟衍目光不斷顫抖着,垂落的手也跟着不斷地的抖着,呼吸深了,聲音沙啞而沉頓,“謀逆……哈哈哈,若是謀逆,早該逆了!”
北離淵背過了身去,長髮遮住了眼眸,“謀逆之罪在璟旭當上太子的第二年,與攝政王楚慕痕一起上書,平反了,所以……”
“別恨他們,而我們都是生在沼澤之中的人,都沒有選擇。”
“顧璟衍,別去打擾璟旭的生活,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也已經……夠苦了。”
北離淵說完頓了一下,擡首之間看見了黑夜寥落,“很快,天就亮了。”
顧璟衍皺眉,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換了個問題,“璟旭帶兵攻入北國,可是真的?”
“傳言你在聽風閣棲身,瘋了十年,可是真的?”
北離淵不知顧璟衍這些年經歷了什麼,他以爲他死了,直到前一段時間,江湖之中有了顧璟衍的身影,他纔得到消息。
顧璟衍握緊了手,聲音依然沙啞,“真的。”
“那我的回答,也是真的……”
北離淵側身,“怎麼,你想要阻止他?”
顧璟衍落着眉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一直以爲璟旭是一個見不得流血的孩子。”
北離淵深嘆了一口氣,將懷中的人抱的更緊了一些,指尖在黑夜裏也依然泛着白,“十多年前,我也一直以爲南國是一個和煦的國家。”
春日暖陽,普照大地,花開滿城之時,鳥語花香,就算有秋雨零落,冬雪飄動,也沒有北國之寒。
可惜……
”皇室鬥爭,還不是妻離子散。”
顧璟衍眉頭鎖着,“別告訴璟旭,我不想……”
“不想,就別出現在他的面前。”北離淵沉聲打斷了顧璟衍的話,“今日,你也不該出現在我的面前。叫出這一聲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