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努力,不過是爲了天下太平,犧牲的一切都將被該記得的人記得。
蘇晏之看着顧璟旭溫柔俊美的側顏,定格了片刻,隨後又落下了眼簾,“你剛說,如今重新擇選百官的是刑部尚書?”
“嗯,怎麼了?”
顧璟旭目光一頓,“刑部也有你的人?刑部可從未對外提拔,尹家三代皆爲南國人。”
蘇晏之微微一笑,“只是問一問罷了。”
顧璟旭纔不相信蘇晏之只是問一問,他坐正了自己的身,長呼出一口氣,有些無奈,“安穩一點,按照說好的去做。”
蘇晏之夾了一朵雕成花的胡蘿蔔,一邊嚼着,一邊漫不經心的說,“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按照你的路走,璟旭。”
“你得走在他們前面。”
將路鋪好,然後讓他們退無可退,自然每一步都成功了。
顧璟旭知道蘇晏之又不安分了,手敲了敲蘇晏之面前的桌子,“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見一見故人罷了。”
蘇晏之輕柔回了一句。
“故人?”
顧璟旭有些疑惑,“你在南國有這麼多故人嗎?”
“算是吧。”
蘇晏之低着目光一邊喫着,一邊應着顧璟旭的話。
“是嗎?”
顧璟旭眯起了眼眸,有點不太相信蘇晏之所說。
這蘇晏之從未來過南國皇室,在官場之中哪有那麼多的故人需要敘舊。
剛想要多問一句,外面有了敲門聲,緊跟着北離淵的身影走了進來,他戴着面具,遮住了大半面容。
蘇晏之大概也知道,北離淵是不願暴露自己曾經身份,哪怕以往故人都已經差不多逝去。
他徑直走向顧璟旭,然後放下了兩把鑰匙,一大一小串在一起,像是一對,接着是一本詔書。
“時刻安排,顧璟溪剛剛親自送來的。”
北離淵也隨意,在蘇晏之目光下拉着椅子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昭陽宮已經收拾好了,隨時可以休息,迎接宴定在了申時,長路宮。”
顧璟旭也沒有什麼架子,比起君臣,他們倒是更像朋友,或許這過去兩年皆如此,他們早已經習慣。
“另外,百官朝拜禮定在了申時。”
北離淵在一條一條說,蘇晏之從顧璟旭手上接過了那本冊子,打開之後掃了兩眼,驚訝了目光。
此前就知道南國規矩衆多,沒想到這禮教竟然條條框框列了百條。
頓時,他的眉頭緊了,然後默默地將那本冊子重新遞給了顧璟旭,放好之後低頭繼續喫着自己的飯菜。
顧璟旭看着手上的鑰匙,然後將其中的一把小鑰匙摘下來,遞到了蘇晏之的面前,“給。”
面具後,北離淵眼神有了變化,看着那一把小鑰匙,眼神定格了一瞬間。
蘇晏之頓時目光暗了,“這鑰匙……有問題嗎?”
北離淵頓時收了眼神,低聲回了一句,“沒有。”
蘇晏之收了鑰匙之後,拿在手裏看了看,並沒有看出什麼特別。
顧璟旭輕聲道,“這間屋子給你,等一會兒有人帶你過去。”
“嗯。”
蘇晏之應了一聲,沒有多問。
稍微晚一些的時候,顧璟旭去找了顧璟溪,蘇晏之被人帶去了昭陽宮的側殿。
剛一進院門,還沒有坐下,忽然聽見了聲音,他目光一驚。
南思隱的身影隨之就落了下來。
蘇晏之看見南思隱之後,放鬆了警惕,隨即就追問,“你們去哪了?”
從山城出來,南思隱,蘇松珏帶着臨淵一起三個人神神祕祕的就離開了,也不知道做了什麼。
蘇晏之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去哪了?最近怎麼都不見你的身影。”
蘇晏之跟着上了涼亭,“現在來這做什麼?”
南思隱坐下之後,也不多說什麼廢話,直接道:“有辦法讓顧璟旭變成正常人了。”
“真的?”
蘇晏之立刻有了興致,眼神的目光都有了變化。
南思隱點了點頭,“嗯,但是這個辦法只有在南國才能做。而且,只有這一個月的時間。”
時間太短,而且他們沒有把握。
“什麼意思。”
蘇晏之不太明白。
南思隱的目光擡了起來,看着碧藍的天空,“東宮太子府的婆羅花又開了。”
“此花有清血的效用,若作爲先行藥引。可以救一救顧璟旭。”
“錯過這一次開花的機會,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傳言那花幾千年一開,誰又知道真假呢。或許過幾年還會開,或許再也不會開了。
“清血,換血,就能讓顧璟旭恢復爲正常人,不受傀儡丹所促成的內力折磨。”
這也是南思隱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蘇晏之聽着,感覺有很多地方被南思隱模糊了,“怎麼換血。又換誰的血。”
南思隱就知道蘇晏之會問,所以長嘆了一口氣,解釋了其中的道理。
“需要找到和陛下內力相當的幾個人作爲血的來源……”
“用蠱蟲控制換血,換血的時候,不能有人打擾,而且換血之後,換血者和被換血者,十日內不可動用內力。”
蘇晏之聽見十日內不可動用內力的一瞬間,就明白了……
“得用信任的人。”
也只有信任的人才能做。
南思隱點頭,“嗯。可一但用了所有信任的人救顧璟旭……”
“將無人救你。”
這是事實。
蘇晏之清冷一笑,“在南國,除了顧璟旭,又有多少人會真的救我?”
怕是真的沒幾個。
南思隱晦暗的眼神凝着蘇晏之,“蘇晏之,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顧璟旭一但昏迷,一切都會不一樣。”
蘇晏之自然明白有哪裏不一樣,可人總要有選擇,總不能因爲畏懼,而不去做一些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他垂下眼簾,聲音幽遠,“若是能讓顧璟旭變爲正常人,就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
南思隱明白了,“正事談完了,那我們談點不正經的事情。”
說着,南思隱從自己的衣裳袖口之中拿出了一張紙,紙被折了兩道,看不見裏面是什麼,“這是你弟弟和我換藥時給我的。說是用來抵百兩銀子。”
“什麼啊?一張破紙一百兩。”
蘇晏之皺眉將紙打開,一打開看見裏面畫的不是很好的坦裸之畫,頓時冷下了臉。
最主要的是,這畫中之人竟然容貌與他有幾分相似。臉黑成了煤球,他捏緊了畫,砸在了南思隱的面前,“蘇晏如那崽子畫的?臭小子畫的什麼?”
“嗯。”
南思隱應了一聲,“他說他想畫一冊北離淵的大作,但是畫着畫着就成了你,說是他第一幅畫的啓蒙是你。”
“什麼是我?怎麼是我呢?”
蘇晏之眉角開始抽筋了,二十歲以前,他和蘇晏如那是“殺”的你死我活的,怎麼就是這種畫的啓蒙了?
南思隱落下眼簾,拿起了那幅畫,“不如有空你自己去問問,他是不是有戀兄……”
蘇晏之的眼神暗了,“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