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從長廊的一角一直蔓延往下,就像是下了血雨一般。
楚慕痕每走一步都感覺到了心驚。
這些都是那些重臣的守衛,他不知蘇晏之是怎麼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調配宮中官員的。
能在十日內,將這些重臣的守衛兵一起調配到乾坤宮周圍,然後再一舉屠殺。
讓這些人孤立無援,在極端的屠殺之下,無人可以逃過這坤乾殿。
“攝政王,都死了,無一生還。”
探查的人一個一個查過去,然後和楚慕痕彙報情況。
都是被直接抹了脖頸,很明顯動手的人並沒有想要給這些人留生路。
楚慕痕走到坤乾殿前的時候,目光垂着有些顫抖,手放在門把上沉默了很久才推開門。
推開了門之後,血的味道撲面而來,味道很重,就像是發臭了的魚,味道很腥。
蘇晏之滿身的血,衣裳上的金絲已經染滿了紅,脖頸裏的血污一直蔓延,臉側和眼角的血痕也已經幹了。
楚慕痕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然後慢慢靠近蘇晏之,在他面前站着,“受丞相指使?”
“怎麼,不可以殺嗎?”
蘇晏之向後退了一步,炯炯目光鎖着楚慕痕的眼眸,笑的恣意和無畏,“就是要你們南國重臣陪葬啊。”
他滿臉的血,卻擋不住他的俊雅,蘇晏之本身長得異常好看,眉很深,眸如淵,血更加重了這一份的暗,讓他看起來很瘋。
“殺了你們所有人才痛快啊。誰讓你們那陛下是蠢貨呢。”
“誰都想救,誰都救不了!救我做什麼啊,他難道不知道我蘇晏之是什麼樣的人嗎?”
蘇晏之向後走了兩步,圍着他得人自然的後退,誰也不敢上前。
“那麼侮辱他,還想着讓朕活着!”
這一聲朕,震懾了四周所有人,也讓所有人看到了北國帝王的威嚴,就算孤立無援,也依然傲然高貴。
“顧璟旭,他真的很傻,對嗎?”
這一句,他卻放輕了聲音,髮絲隨風落下,遮住了他的眼睛。
誰都沒有發現他話語裏的心疼和無奈,“傻子,若是不曾遇見,該多好。”
蘇晏之是北國帝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蘇晏之是最瘋的瘋子,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蘇晏之武功高,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因爲所有人都知道,所以自然覺得他殺人不奇怪。瘋子殺人,誰又問緣由。
楚慕痕上前走了一步,手中長劍抽了出來,寒光在冰冷刺骨的風中異常的刺眼,他靠近蘇晏之,“你殺他們,我殺你。”
“殺我?”
蘇晏之微微一笑,擡起手就卡住了楚慕痕的脖頸,目光陰冷,“你也來陪葬,如何啊。”
楚慕痕手一抖,手上的力道鬆了,想要用手扶住蘇晏之下落的身子,可是卻被輕輕的按住了肩。
蘇晏之的聲音很低,咳嗽的時候,血隨之而來,染紅了楚慕痕的衣裳,“知道我爲什麼不自盡,而是等你嗎?”
楚慕痕目光一暗,“嗯,知道。”
“知道……就好。”
蘇晏之推開了楚慕痕的,扶着腹部向後退了一步,呼吸慢慢變得虛弱,然後跌落了下去。
楚慕痕看着那跌落的身影,目光紅了,原來有些人是可以原諒的,哪怕前半生染了血,也可以被別人原諒。
他當然知道蘇晏之爲什麼在等他過來。
因爲只有攝政王傳出去的話,纔是最真的,最有說服力的。
“將這些朝廷反叛者送入亂葬崗,此事已了,今日朝廷一品官員遇害,給他們的家人千兩撫卹金。”
“攝政王,這事就這麼了嗎?”
其中一個人多問了一句。
楚慕痕目光一冷,向着提問的那個人走近,“不了,難不成將他們鞭屍嗎?”
“讓天下之人看我們南國的笑話,朝廷幾千人都守不住一品官員,都是廢物嗎?”
楚慕痕最後看了一眼倒在血泊裏的人,將手裏沾着血的劍握緊,然後一步也沒有停留走了出去。
他還有重要事情要做,陛下……該醒了。
北離淵府邸。
一個穿着黑衣的人悄悄進了庭院,在北離淵的面前跪下,“主子,人已經安排在了亂葬崗附近。”
“嗯,該做的都做了,希望楚慕痕下手別那麼死。”
北離淵擡手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陽穴,這十日他一點沒有敢怠慢,一直在找醫者,希望能在最後一刻救出蘇晏之。
哪怕只有一點點機會。
“北離淵,你放我出去,我要殺了他們。”
“你放開我。”
屋內,蘇晏如被一條厚重的鎖鏈鎖在牀邊,一邊罵着一邊在踢着牀,“你放我出去!”
院內,北離淵只能皺眉,無視這謾罵聲,“我救不了的人,誰也救不了,你又能殺了誰呢,該死的人都死了。”
半個時辰後。
“主子,我們在亂葬崗未找到主子所說之人。”
北離淵目光一驚,“沒找到,什麼意思?”
回報的人皺了眉頭,跪在地上,“屍體太多,可能被埋的深,半個時辰了,恐怕已經……”
“閉嘴,我親自去找。”
北離淵瞬間慌了,不知道這慌亂從何而來,若是蘇晏之真的死在亂葬崗,晏如該怎麼辦,顧璟旭……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