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部裏的人一聽都歡呼的站了起來，紛紛滿面春風的忙碌起來。
收發室又成了辦公室。
李東看着他們臉上的笑容暗想，再過兩年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李東和譚薇簽好合同，去銀行劃好賬，這五年央視的黃金時段姓李了。
李東出了央廣纔想明白，他們也不傻。
這是80年代還沒有私營企業，計劃經濟下都是國營企業，國家訂多少生產多少，誰有那閒功夫花錢做廣告。
接下來就要找廣告的男女主角了，現下最火的電影是廬山戀，男主角他選的是郭凱敏，女主角是張瑜和李芳。
晚上和李芳說起廣告的事，沒想到李芳還真能聯繫上，她老師和郭凱民是同學。
事情有眉目了，他也不着急了安心的在家裏等李芳的消息。
到京城這幾天他一直沒去見喬明珠。
男女之間不可能有什麼純友誼，他們之間在男女之情的路上越走越遠，他玩不起只能躲得遠遠的。
而他不知道，此時的喬明珠正和方豆豆在一起，兩人誰都沒想到會成了鄰居。
喬明珠買的房子就在李東送給方豆豆的那套房子對門，這天方豆豆抱着孩子來收拾房子，正碰上喬明珠也來收拾房子，兩人兜兜轉轉的京城又在一塊了。
“哇，你這棟房子好精緻！”喬明天跟着方豆豆進來說。
進院即是五間倒座房，和大門斜對的垂華門坐落在整個建築佈局的中軸線上。
它與大門的樸素、莊重風格不同，被裝飾得富麗堂皇、玲瓏剔透。
門框不再是大門的那種暗紅色，而是硃紅色油漆，飾以“堆金瀝粉”的線紋；檐下垂着傘蓋式的透花木雕，有如轎子的四沿，那上面精雕細刻、油漆彩繪，充分展示着古建藝人的絕技。
垂華門內，是一道影壁，卻與前院的影壁不同，無磚無瓦，系由本色黃楊木雕成，四塊相拼，很像是一面屏風。上面以浮雕手法刻着四幅山水：峨眉山月、姑蘇夜月、盧溝曉月、滄海涌月。雖都是月色，卻情趣各異，令人浮想聯翩。
繞過這道影壁，便到了後院。
後院裏東、西廂房各有三間，坐北朝南的是五間上房，抄子游廊把它們連接起來，組成一個四方重風格不同，被裝飾得富麗堂皇、玲瓏剔透。
天井當中，“十”字形的磚垠南路通往所有的門。上房的門兩側，種植着海棠、石榴、枝葉婆婆，從春到夏都堪欣賞。
方豆豆眉眼含笑說：“這個地方除了你誰都不知道。”
“這是你們幽會的地方。”喬明珠酸溜溜的脫口而出。
方豆豆搖搖頭說：“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自從結婚後我們從沒在一起過。”
喬明珠現察着方豆豆懷裏的孩子，依稀間可見楊陽的影子，更多的還是像方豆豆。
她還驚訝的發現現在的方豆豆已不復當初的華美，身材走形，肚子松馳，像個褪去色彩的花瓶，由一個墜入凡間的精靈成了一個普通少婦。
“你現在過得好嗎？”
方豆豆淡然一笑，說：“有什麼好不好的，眼不見，心不煩。楊陽現在迷上了跳舞，白天上班，晚上換上便裝去跳，天天很晚纔回來，我自己帶着孩子……”
喬明珠忽然感到一陣害怕，她從方豆豆身上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將來，對婚姻的想法悄然間蒙上了一層陰影。
“你現在還跳舞嗎？”
方豆豆搖搖頭，苦笑道：“我曾經傻傻的以爲舞蹈會是我的全部，你看我這樣還能跳嗎？有時看看團裏那些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們活蹦亂跳的在我眼前走過去，我會嫉妒的要死。”
“時間只糟蹋女人。”喬明珠長嘆一聲，看着這精美的房子說：“他對你還真不錯！”
“故事的開頭總是這樣，適逢其會，猝不及防。故事的結局總是這樣，花開兩朵，天各一方。”方豆豆長嘆一聲，“我還是辜負了他，他現在好嗎？”
“他現在生意越做越大，在哈市絕對稱得上是個風雲人物，有個很漂亮的女朋友，和你有點像。”
喬明珠神色複雜的看着方豆豆，她走了，李東就找個她的替代品，足見他是多麼喜歡方豆豆。
她忍不住好奇的問：“你們當初是怎麼到一起的？”
“是我勾引的他，”方豆豆羞澀的一笑，那段甜蜜往事又浮上心頭：“他那個人，眼神裏有團火，身體卻一動不動，還是我忍不住撲了上去，我們就……”
喬明珠託着腮，看着她臉上又煥發出神彩感嘆道：“鄧莎的實用理論影響了你，但你不是鄧莎，做不到她那樣的灑脫。”
“挺好，他幫我掙了一大筆錢，夠我逍遙自在很久，”喬明珠說：“我不如你，征服不了他。”
“其實他是個很簡單的人，他喜歡安靜枕在你腿上爲他擠出臉上的痘痘，喜歡你做好早飯喚起他時溫存，喜歡你收拾東西時的身影……他很黏人的。”方豆豆娓娓而談她心中的李東，眼裏的柔情似水般溢出來。
喬明珠若有所思，“怪不得我們三個他會選擇你，是你們性格的契合。”
方豆豆一聲長嘆，人生碌碌，競短論長，卻不道枯榮有數，得失難量……
萍園。
“哇，太豐盛了！”王惠和李芳放學回來撲到桌上掰下一個龍蝦腿，“咔嘣”一下咬開，嘬出裏邊的肉眯着眼嗯了一聲，“好喫，李東，我要交給你伙食費了，不然喫你這麼多好喫的，老王一定該害怕了！”
李東笑說：“不用，我都記着呢，到時候找老王算去。”
李東和老王的關係緣起於老王去傢俱市場微服私訪，恰巧碰上閒着沒事的李東和他一頓白話。
許多超出這個時代的論調給了老王不少啓發，一來二去的兩人有了不錯的交情，他也把一些未來的一些發展趨勢選擇性的告訴老王，讓他少走了許多彎路。
最重要的是他幫老王與劉大哥搭上了線，讓他一個新調來的很快站穩了腳跟。
有了這一層關係兩人沒事就在一起喝點酒侃侃大山，時間長了互相瞭解後彼此都放下戒備真正成了朋友。
李東不需要對方爲他做什麼，不爲他設置障礙就行。
王惠扔下龍蝦殼嘿嘿一笑，“那完蛋了，老王一年的工資都讓我吃了。”
“老王也是家門不幸，出了你這個喫貨，”李東取笑道：“幸虧還有爲民。”
“切，拉倒吧！”王惠一撇嘴，“從小到大我都是他的正面教材。”
李芳坐下說：“我們老師說聯繫上了郭凱民，明天十點前門茶館。”
“那可太好了！”李東高興的說：“拿下他這次來京成功了大半。”
前門茶館李東見到了現在最火的男明星，和電影裏基本上沒什麼區別，濃眉大眼的帥小夥。
“郭先生你好！”李東主動伸出手，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明星本人還有點小激動。
郭凱民木然的握了握手，“你是王老師說的那個服裝廠廠長？”
他盯着李東稍顯稚嫩的面容大爲疑惑，怎麼可能有這麼年輕的廠長？
“是的，我就是萬象服裝廠的廠長，”說着從兜裏掏出證件介紹信和央視的合同。李東明白自己這副年輕的面孔確實很難讓人相信，俗話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郭凱民拿過來仔細察看，當看到央視的合同時眉頭才舒展開點。
“李同志真是年輕有爲這麼年輕就當上廠長了！”
李東把證件都收起來笑着解釋，“還是黨的政策好，給我們集體企業機會。”
原來是集體企業，怪不得會有這麼年輕的廠長，在講究排資論輩的國營企業裏這是完全不可能的。
“你們工廠主營是什麼？”
“紡織、服裝，還有建築和傢俱。”
郭凱民很驚訝，接着就有點懷疑李東是不是在吹牛啊？“呵呵，你請我想拍什麼廣告啊？”
“我想請你和張渝老師拍服裝廣告。”
郭凱民心裏一動，他對李東始終覺得不放心正好找藉口推了。“我們倆人的廣告費可是很高的！”
李東平靜的說：“郭先生你說價，只要你張嘴我絕不還價。”
郭凱民想了想一狠心說：“我們兩人要一萬塊。”
李東二話不說從包裏拿出一萬直接推到他面前，“郭先生你數數。”
李東看出來郭凱民有推脫之意，己經做好挨宰的準備。
沒想到他使個大勁纔要一萬元，他可是知道這兩位身上的明星光環將會給他的服裝帶來巨大的轟動效應。
別說一萬元，後邊再加個零李東也亳不猶豫的掏出來。
郭凱民愣了看看桌上的錢又看看李東尷尬的說：“李廠長還真是爽快，張渝那邊嗯……”
李東攔住他的話說：“郭先生，我說了只要你張嘴我全都答應，現在就看你的了。”
郭凱民騎虎難下沉吟了會，又掃了眼桌上厚厚的一捆錢說：“好吧，李廠長誠意滿滿我要是再不答應就有點不識擡舉了。你說個時間我和張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