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肖飛摸到桌上的茶碗就打了出去。

    黑暗裏,茶碗被來人接住,走向牀鋪,試探着小聲問道:“大哥?”

    肖飛呼吸一窒,激動的問道:“衛老弟?”

    另一個人從懷裏拿出一顆夜明珠,房間裏立刻就亮起來。

    肖飛從牀上欠起身子,情緒激動,“敬陽老弟!軒亭老弟!”

    拿着夜明珠的顧軒亭是知味齋暗室裏那個中年英俊儒生打扮的男人,看到肖飛激動的也是熱淚盈眶。

    衛敬陽見肖飛的慘樣,悲憤道:“大哥,你怎麼這個樣子,到底發生了何事?這些年你去了哪裏?”

    顧軒亭眸光赤紅的問道:“上官若離是不是雲蘿的女兒?雲蘿是怎麼死的?”

    肖飛嘆息道:“是我糊塗!當年只想讓蘿兒脫離江湖草莽的低賤身份,隱藏身份把她當千金小姐一樣教養,希望她覓得王侯做夫婿。她倒是嫁了心儀的將軍,可是卻天真善良、毫無心機,被肖雲箐那個賤人給……嗚嗚嗚……”

    顧軒亭拳頭捏的咔吧直響,咬牙道:“我去殺了那賤人!”

    肖飛忙扯住他的衣袖,道:“她給我下了毒,夏鶴霖都不能徹底清除,判斷是南雲唐門的獨門毒藥,要想徹底清除,必須有解藥。”

    衛敬陽神色一凜,道:“南雲唐門?難道肖雲箐與南雲唐門有關?南雲唐門一直被南雲皇室控制,這其中是不是還有更大的陰謀?”

    肖飛羞愧道:“應該是肖雲箐的母親或者生父與南雲唐門有關。”

    衛敬陽驚訝:“肖雲箐不是大哥的骨肉?”

    肖飛老臉一紅,道:“咳咳,當年她趁我酒醉想色誘我交出梅花令和梅華閣,我才知道她不是我的種!都是我風流無狀惹的禍,招惹了付倩倩那個狐狸精,還中了她女兒的美人計,被囚禁了十五年。”

    顧軒亭嘆息道:“當年肖大哥年少風流,確實是惹了不少桃花債。”

    肖飛老臉臊成了豬肝,道:“這些年,我仔細回想,恐怕夫人當年與付倩倩一起墜崖,定是另有隱情,說不定發現了付倩倩的狐狸尾巴,與她同歸於盡。”

    肖飛眸中閃過傷痛,“過去的事慢慢查,現在重要的是離兒的安全,我中毒未解的事她還不知道,這丫頭聰慧重情義,我怕她知道肖雲箐的身份而招來禍事,畢竟南雲的使團也要進京了。”

    衛敬陽道:“大哥放心,梅香園的下人都是在梅花閣底下的牙行裏買的,都是妥當的人。”

    肖飛感激道:“謝謝你們!這麼多年還認我這大哥,還爲離兒做這麼多。”

    顧軒亭垂眸,輕聲呢喃道:“蘿兒的女兒,我定要護她周全。”

    肖飛眸底閃過一抹惋惜,“當年我若是把蘿兒嫁給你,也許就沒有這麼多禍事,也許她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

    上官若離趁着夜色的掩蓋,悄悄的回了梅香園。

    發現追風、逐月恪盡職守的隱在大樹上,一個盯着後窗,一個盯着前門和前窗。

    上官若離靠在牆角的陰影裏,捏着下巴盤算着怎麼把二人引開,自己好回屋。

    就在此時,廂房的下人房裏發出一聲尖叫。

    追風離開大樹,靠近查看。

    上官若離趁着他背對着窗子,閃身進了房間,飛快的合衣躺回牀上。

    剛躺下,逐月就進來,查看上官若離沒事,才從窗子裏出去。

    有侍衛翻牆進來,戒備的問道:“發生何事?”

    飄柔從下人房走出來,揉着眼睛抱歉道:“對不起,我做了個噩夢。”

    上官若離從牀上坐起來,用懵懂的聲音,揚聲問道:“怎麼了?”

    飄柔忙道:“大小姐,沒事,是奴婢做了噩夢,驚動了巡邏的侍衛大哥。”

    “哦!”上官若離脫了衣裳,重新躺了回去。

    翌日一早,卯時二刻上官若離準時醒來,飄柔和沙宣帶着四個二等丫鬟魚貫而入。

    端臉盆的,捧着皁豆、面巾的,端着細鹽柳枝刷牙用品的,還有倒馬桶的、收拾牀鋪的……

    一切盡然有序、悄無聲息,讓上官若離第一次有了當主子的感覺。

    洗漱後,飄柔、沙宣爲上官若離梳妝。

    門外有粗使小丫鬟稟報道:“大小姐,老爺請您去正院用早飯。”

    “好,知道了!”上官若離答應了一聲。

    原主懦弱自閉,對上官天嘯在霄雲蘿去世一個月就娶了肖雲箐心存怨念,懂事起就幾乎不理上官天嘯。加上上官天嘯常年征戰在外,與原主聚少離多,使父女關係更加淡漠。

    肖雲箐會演戲,上官天嘯以爲肖雲箐是霄雲蘿的親妹妹,定會好好照顧上官若離,是以也沒想到肖雲箐竟然如此蛇蠍心腸。

    上官若離要與上官天嘯修復父女關係,她要讓肖雲箐母女失去她們珍視的一切,最後聲名狼藉、一無所有而死。

    這纔對得起原主這些年的屈辱和最後的慘死,對得起肖飛在暗無天日的天牢裏被囚禁折磨了十五年!

    好吧,上官若離自己也沒發現,自己已經慢慢的代入了原主的角色和感情。

    來到正院飯廳,大家已經落座,就等着她開飯了。

    上官天嘯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面色冷肅,目光凌厲,見到上官若離進來,神色立刻柔和下來,眸底也是欣慰。

    他剛纔真的很擔心,上官若離會像以往一樣不來。

    上官若離今天穿了件櫻草色鬱金紋繡縐紗窄袖上襦,系綠白二色間色裙,顏色清爽的裙裾上的一對五彩絲攢花絡子極是打眼。

    她綰着飛仙髻,素白如玉的手搭在飄柔的手背上。不施粉黛的臉上帶着似有若無的笑。

    在飄柔的示意下,衝着上官天嘯盈盈下拜,慢悠悠的道:“離兒給爹爹請安。”

    上官天嘯有片刻恍惚,以爲是肖雲蘿回來了,心裏一陣酸澀甜蜜。

    肖雲箐坐在上官天嘯的左首,慈祥溫柔的招呼道:“若離來了,快入座吧,就等你開飯了。”

    上官若仙關切道:“父親早朝都回來了,定是很餓了。”

    母女二人不着痕跡的給上官若離上了眼藥,喫個飯也遲到,讓大家都等着她一人,沒規矩還不把衆人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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