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殿下駕到!”有太監在外面通傳。
十殿下快步走了進來,臉色凝重,好看的眸子裏帶着焦急,畢竟是個孩子,收斂情緒的能力還不夠強。
“母后!兒臣聽說……”
太后用食指放在嫣紅的嘴脣上,示意十皇子不要亂說話。
這裏可是皇上的太和殿,不是她的慈寧宮。
十殿下眸光一轉,接下來的話變成:“聽說您來了這裏,就順便來給您請安說話!好久沒陪母后好好說說話了,母后可是怪兒子了?”
最近皇上給他安排的課業很繁重,他幾乎沒有進後宮和太后敘話的機會,每次都是請個安就得離開。
太后露出慈愛欣慰的笑容,拉過十殿下的手,拍了拍,道:“你上進,母后怎麼怪你?好好學本事,不要擔心哀家!”
說着,衝着十殿下眨了眨眼睛,讓他放心,今天的事兒她會解決。
十殿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但神情還是有點擔憂。他可知道,皇上跟太后的關係很僵,恐怕不會理會太后的意見,反而會與太后大吵一架。
來喜在一邊小聲提醒道:“殿下,您學算術的時辰到了。”
若是皇上看到十殿下與太后如今親熱,一定會生氣的,說不定還要給十殿下加課業。
十皇子瞪了來喜一眼,嘟着嘴,無比幽怨的看着太后,“母后,兒臣想多陪陪您,可是教算術的那西方來的傳教士時間觀念很強,遲到了會罰兒臣的。”
太后拍了拍他的小肩膀,慈愛道:“去吧,跟那紅毛鬼子多學點本事,聽說他們的本事很好用,工部的官員都跟着你們一起學呢。”
“那兒臣告退!”十殿下給太后行禮,然後帶着人走了。
太后看着小小年紀就器宇非凡的十殿下,眸中又是慈愛又是可惜。
十殿下學再多本事又如何?將來他註定只能做個閒散王爺,不然就會引起皇上的猜忌和打壓,甚至殘害。
他唯一要爲東溟做的事情,就是等年齡到了,娶個能爲東溟社稷添助力的女子爲妻。
這就是皇子皇孫的義務,只要你受皇室的供養,那麼你就得爲皇室付出,婚姻只是其中一種。
這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可惜了啊!
太后正在爲十殿下可惜,就有太監通傳,“皇上駕到!”
太后一聽,忙斂起了情緒,換上慈祥賢惠的笑容。
皇上一身明黃色龍袍,龍行虎步而來,先給太后行禮,“給母后請安。”
太后笑着虛扶了一把,“皇上快免禮。”
皇上直起身,坐到龍椅上,淡淡的看着太后,問道:“母后不顧規矩,到前朝來找朕,可是有重要的事?”
已經三令五申過,後宮女子無召不得來前朝,更不得接近御書房。可是,太后卻屢屢來御書房找他。
太后眸色微沉,這是在埋怨她不守規矩嗎?
面上露出慈母笑,道:“皇上日理萬機,總是沒時間去後宮給哀家請安,哀家有事也只能親自來見皇上了。”
皇上就當聽不出來,問道:“母后有何事找朕?”
太后看了看身後的嬤嬤,道:“先皇的守孝期已過,充盈後宮的事也該辦起來了。哀家知道皇上孝順,想爲先皇多守孝幾月,不樂意大肆選秀。哀家先從京中的貴女中選了幾個。”
嬤嬤手裏抱着很多畫軸,往前一步,交到多福手裏。
多福看了一眼皇上,見皇上沒說什麼,就伸手將畫軸接了過去。
皇上微笑道:“勞煩母后操心了,朕現在無意這些,想選後納妃的時候,朕會好好看看的。”
太后的臉沉了沉,又泛起笑容,道:“皇上可要抓緊,這是哀家請嚴文查過底細的,脾氣、品德都靠得住。說起來,嚴文這人做事很妥當。”
皇上眸色微寒,果然是爲了嚴文來的。
“嚴文是母后一手提拔起來的,爲母后做些事是應該的。不知他派了錦衣衛去殺宣王,是不是母后的意思?”
太后顯出意外之色,“你說什麼?竟有此事?嚴文絕對不會這樣做的,定是宣王誣陷!”
皇上輕笑,“宣王什麼都沒說,只是把人給送回來而已,是活着回來的人自己交代的。”
太后一口否定,“這事與哀家無關,與嚴文肯定也無關,皇上不要聽信他人挑唆,與哀家離心。哀家向皇上建議提拔嚴文,也是想給小十選個投脾氣的伴讀而已。”
給皇子做伴讀也不是隨便誰家的孩子都行的,家裏的官職要達到一定的品階,家裏的孩子纔有資格給皇子、公主做伴讀。
皇上剛剛審問了嚴文,嚴文一口咬定與他無關,更不會出賣太后。
皇上和太后都位高權重之人,最忌諱的是左右搖擺的牆頭草,他已經選擇了太后,就不能半路反水,不然他會很慘。
咬死了,就是皇上治自己的罪,太后一定會極力保住他的家人的,不然以後誰還會給她做事?
若是背叛了太后,他照樣是活不了,十皇子身邊的兒子會首當其衝,然後是自己的家人。
所以,不管那些活着回來的錦衣衛怎麼指證,嚴文就是一口咬定與自己無關,與太后也無關。
皇上聽太后也這麼說,不禁呵呵了,“與他無關?那十人都是他的手下,失蹤了二十幾天,卻去刺殺宣王了,他一無所知,與他無關?”
太后蹙眉道:“那也是御下不嚴,失職之罪。那幾人的上司可不止嚴文,嚴文下面還有是伍長、什長,上面還有顧凌然!”
皇上嘲冷一笑,“那朕就先治他個御下不嚴、失職之罪,削去所有職務,聽候發落。”
“皇上!”太后的聲音嚴厲起來,“你這樣做,那嚴文的兒子豈不是做不成小十的伴讀了?他好不容易有這麼個對脾氣的伴讀!”
皇上淡笑道:“那好說,朕特許嚴文的兒子做老十的伴讀。母后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太后沉聲道:“剝去他所有的職務,這樣處置也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