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一塊錢，至少有五毛錢帶不回來。
運費、差旅費、其他各種稅費，等等，都是明擺着的。
最主要的是生意不穩定，好的時候賺得多，差的時候不賺錢甚至虧錢。
出門在外也不安全，如果生病，更是麻煩。
在外面要是出事，幫忙的幾乎沒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不管在外面怎麼好，也不如在家好。
陳揚分析得頭頭是道。
其實，童小芳和蔡根夫早有各自的打算。
童小芳生了一場病，身體還沒完全康復，已經決定不再做出門在外的生意。
蔡根夫還要做出門在外的生意。他的兩個妻弟，正跟着他搞長途販銷，還沒學到家，他不能讓他們半途而廢。
說到蔡福滿，陳揚有點不解。
蔡福滿對誰都保密，生怕人家把手工鞋的祕密學了去。
可對陳揚二弟陳兵，蔡福滿一點都不保留，可謂傾囊相授。
不僅手把手的教，而且連路橋街那邊各種原料的進貨渠道，也全部介紹給了陳兵。
至於手工鞋的銷售，蔡福滿也不保留，也介紹給了陳兵。
這讓陳揚百思不得其解，上輩不親近，這輩也不親近，他也與蔡福滿沒有什麼交情，蔡福滿爲啥如此熱情？
不久以後，蔡福滿來陳揚家，與陳兵商量去路橋街採購原料的事，陳揚請他上二樓坐坐，才把陳揚心中的疑惑解開。
“福滿哥，我有一事不解，可不可以向你請教？”
蔡福滿笑了，“揚，你是全村最聰明的人，還用得着向我請教嗎？”
“呵呵……老話說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師。福滿哥，向你請教就是向你請教。”
“那你要請教什麼？”
陳揚說，“你對我家陳兵，什麼都不保留。可我聽說，蔡朝陽求過你多次，你就是不肯幫他。連他要求與你一起去路橋街，你都不肯同意。整個村就三個做手工鞋的，你爲什麼幫一個拒一個呢？”
蔡福滿憨憨一笑。
“揚，你猜不着嗎？”
“猜不着。”
蔡福滿說，“蔡朝陽這個人，論輩份，我是他的叔。他這個人很有本事，論拉關係搞請客，你可能不如他。”
陳揚點了點頭。
“但他這個人最大的不對，是他的不地道。他要是比你強，會狠狠的把你壓垮。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話用在他身上最合適。”
陳揚笑笑。
“我家與他家是鄰居，還沾親帶故，他完全可以公開找我，我也應該會幫他。可他偷偷摸摸，趴牆頭翻窗戶的偷看偷學，你說這叫什麼事麼。”
陳揚繼續笑。
“品性不好，讓我忌憚。而恰恰相反，你家老三在這方面，絕對是沒得說。我之所以願意與你家老三來往，正是看重他的人品，也看重他的能力。”
陳揚終於開口，“福滿哥，我家老三沒你說的這麼好。”
蔡福滿笑道：“最大的原因，是因爲有你。你家老三已經夠厲害的了，而你家老三背後還有一個你，一個財神爺，我不想幫忙都不行。”
“哈哈，當然是好話。以你家老三的能耐，我就是不帶他，他自己也會上道。我幫了他，不僅多了他一個朋友，還多了你這個朋友。”
“福滿哥，謝謝你高看我們兄弟二人。”
“退一萬步講，揚，我敢得罪你這個十萬元戶嗎？如果我這樣做，那我就太傻了。”
陳揚嚇了一跳，“哎哎，什麼十萬元戶？福滿哥，你可不能胡說八道。”
蔡福滿笑着起身，邊走邊說，“我猜的。你家老三已經是萬元戶，那你肯定是十萬元戶，要不就是十萬元戶以上。”
還有這種說法？
通過這次交流，陳揚對二弟的事業更加放心。
有蔡福滿帶着，二弟的路偏不了。
快到九月，村小的老師陸續回來。
住在陳揚家的四位女老師，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
陳揚心說，現在允許女老師這樣打扮了嗎？
金老師和劉老師精心打扮，是給心上人看的。兩人都要在國慶節結婚，對象都是村小的同事。
方麗平和韓彩玲的打扮，顯然是給陳揚看的。
大妹陳平也在打扮。
因爲他的心上人童小平，恰好也在這天回家探親。
喜上眉梢，溢於言表。
只有當大哥的陳揚看得明白，他爲大妹高興。
戰鬥英雄童小平，被一大羣小孩簇擁着回家。
陳揚估計，童小平回家一個小時後，應該就會跑來他家。
果不其然，不到一個小時，童小平就來了。
在陳揚的精心安排下，全家在院子裏迎接童小平。
參與迎接的人，還包括住在陳揚家的幾個老師，以及肥皂廠和製鞋廠的近二十位村民。
但不包括大妹，她害羞，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也不包括陳揚，他在自己的房間等着童小平。
童小平帶了一包奶油糖和兩包香菸，男人分煙，婦女兒童分糖。
接着，童小平拜見陳揚的爺爺、奶奶和母親。
童小平和陳平的關係，算是正式的公開了。
二弟陳兵也是積極，他領着童小平來到二樓，穿過客廳，來到大哥和大姐的房門前。
“平哥，左邊是我大姐的房間，右邊是我大哥的房間。門都沒鎖，任你選擇。”
童小平笑着轉向左邊，推門進了陳平的房間。
陳兵笑着搖頭，“大哥，你贏了，我欠你一百塊。”
一個小時以後，童小平和陳平才從房間出來。
童小平敲門。
“門沒關。”陳揚應道。
童小平將門推開，立正，敬禮，“揚哥。”
陳揚躺在牀上，一條腿翹得老高。他不理童小平，卻斜了大妹一眼，“你可以走了。”
陳平紅着臉不走。
“傻丫頭，他穿着軍裝，我哪敢欺負他啊。”
童小平笑着進屋，把門關上。
只聽得屋裏一陣打鬥聲，接着是兩個人放肆的笑聲。
童小平也跟陳揚的父親學過武功。
陳平聽到二人的笑聲，才放心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