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着刮過耳畔,翻動的樹葉沙沙作響,天色逐漸陰沉,彷彿有什麼一層一層壓在天幕上,沉澱出發紅的顏色。
何梓月看到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又看向遠處更加陰黑的雲,低低地垂在山頭,彷彿踏入前方便是黑夜。
“山雨欲來風滿樓。”她不禁這樣說了一句。“嗯?”蘇啓零沒明白。
“啊,突然想到的,出自唐朝詩人許渾的詩,就是說大事發生前的緊張氣氛。”何梓月回答道。
蘇啓零點點頭,過了一會,又開口道:“不知道此時一逃,日後會是怎樣。”
聞言,何梓月笑了:“放心好了,我說過,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堅定地站在你這邊。”
此時此刻,莫天府內。
“大小姐,師太說了,讓您離開,奴才看這外邊也要下雨了,您就……”
“我不走。”莫天汐兒十分堅定地道。
“哎呦您這……大小姐!您也知道,這是監議院的意思,而且師太做的決定,也不是旁人能夠干涉的。”
此言一出,莫天汐兒的眼眶有些發紅,但語氣依然保持着平靜:“她竟將我也當作旁人嗎?”
“奴才不是這個意思,整個莫天府都知道,師太待您最好,您……”
“我不管,今天她若不見我,我便一直跪下去。”莫天汐兒雖如此說着,眼中卻已充滿絕望。
與此同時,王若正瘋了一般往禁聞閣趕,他要趕在在副閣主之前拿到軍令,否則,閣主的位置怕是難保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禁聞閣已經亂成一鍋粥。
而客棧內的石柳然與張暘,還未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院子裏便只剩下他倆。
“這到底怎麼回事?”石柳然神色慌張地問。
“你問我我問誰?”張暘兩手一攤,說道。
“我們不能這麼幹站着,我們走。”說着,石柳然一把拽着張暘往外走。
張暘不解:“走哪去?”
“找小王,他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麼。”石柳然答道。
如果此時能夠以上帝視角來看的話,我們一定能夠看到,偌大的落平城內,正上演着一場極其精彩的追逐戰:
莫天府院內,金霄天正要去找莫天世娟,替蘇啓零求情;
莫天汐兒正跪在莫天世娟的寢殿外求見;
皇家得知此事牽連了蘇離洛的表妹,也就是宮裏的王妃,王府正派人去稟告皇上,另派人趕往莫天府;
身負死刑的那二人正騎馬奔往凌雲會,莫天府派來抓人的隊伍正滿城搜查;
莫天府某個樓頂,蘇離洛正試圖從到處都是守衛的此處逃出;
王若趕回禁聞閣搬救兵,而副閣主的人在找軍令;
客棧裏兩人想要找王若問個清楚,而此時此刻蘇離洛即將用曾留在客棧的符紙聯絡上客棧。
任何人先相遇,都有可能導致完全不同的結局。剛剛平靜下來的落平城,正醞釀着一場由內而外的爆發。任何變數,都會使事件猶如脫軌的火車,向着懸崖狂奔而去。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想幹什麼?!”蘇啓零質問面前的一衆不明人物。
剛剛二人在逃命的路上,忽然出現一夥人,那些人二話不說就砍斷了馬腿,幸好二人沒有直直摔落,因此沒有受傷,但那一夥人竟立刻按住了二人,緊接着周圍升起一股黑煙,四周便換了樣子。
漆黑的巖洞,混雜着血腥味的潮溼的空氣,像極了妖怪的洞府。
但蘇啓零很快通過四周波動的魔氣明白了,這是魔教據點。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來了,就有好戲看了。”一個較爲年輕的男性魔修說着,用漆黑的指甲指向蘇啓零。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蘇啓零剛變出劍,就被一股莫名的疼痛刺得鬆開了手。怎麼回事?蘇啓零心中疑惑。
“哈哈~不用想着逃跑,我們一會就放你們走。”那年輕魔修說,“在奇怪爲什麼使不出仙法吧?那是因爲這裏早就布好了陣,專門爲你設計的。”
此時何梓月開口問道:“你們知道我們是誰?”
“哈!”不想那魔修竟樂了,“整個落平城還有人不認識你們麼?死罪難逃的兩個瘋子。”
“你說什麼?”蘇啓零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冷冷地看着那魔修道。
卻不想那魔修竟突然一拍手,激動地道:“對,就是這樣,只不過還是太冷靜了,得再瘋狂一些。”
聞言,蘇啓零與何梓月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明白那魔修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端着個杯子走了出來,看樣子也是魔修,只見那女人把手裏的杯子遞給那魔修,接着便站到了一旁。
“整天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呢?你只要把這個喝了,我們就放你們走。”那魔修走上前,把杯子舉到蘇啓零面前。
而蘇啓零二話不說,一把就將杯子拍飛了出去,杯子撞上牆壁,摔了個粉碎。
此舉令在場的其他魔修——甚至包括何梓月在內——都感到一驚。
“當我傻?奉勸你們別想什麼陰招,否則……”蘇啓零看着那魔修,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何梓月愣愣地看着他,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蘇啓零笑,只是,那根本不能算作是笑,只是對敵人的嘲諷罷了。
“切,”那魔修不屑地道,“敬酒不喫喫罰酒。”緊接着便對一旁站着的那個女人使了個眼色。
“放心,交給我吧~”那女人說着,不知從哪又拿出一個杯子,裏面依舊裝着先前那種不明液體。
緊接着,一衆魔修突然拉走了何梓月,蘇啓零一驚,連忙抓住何梓月的手腕。一片拉扯中,何梓月忽然感覺有誰在自己背上重重拍了一下,緊接着一股氣息侵入腦海,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看着突然定住的何梓月,蘇啓零心中一顫,他連忙鬆開手,只見一衆魔修都等着看好戲似的看他。這時,何梓月擡起了頭,空洞的眼神和僵硬的動作讓她看起來像一個木偶。
這是傀儡術。蘇啓零心中瞭然,但他卻對這種精神上的法術沒有絲毫頭緒,根本無法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