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厲筠霆生病那天起,除了節日家人團聚之外,很少再宴請別的客人。
一來那麼熱鬧,過後總不免想到宴席散場時的零落和淒涼,老爺子老來得子,厲筠霆是他獨苗一根,他受不了這個。
二來也是爲了保密,厲家上下都知道厲筠霆有病,這些年,瞞得密不透風,也是老爺子一直以來命令禁止往外說,招待客人的話,就擔心酒後失言會不小心泄露。
今天,厲家上下都在忙碌,一副要設宴款待貴客的情形。
厲老爺子看家裏佈置差不多,廚房那邊也都安頓妥當,這纔給厲筠霆發信息:【筠霆,家裏都準備好了,你可以請人回來了!】
【爸,她的身份暫時要保密,誰都不能說,以免有任何差池。】
【欣雅怎麼辦?】
【我會讓她回去,以後再跟她解釋。】
【那就好。】
厲老爺子緊皺的眉頭在鬆了鬆,心裏滿是期望。
彷彿漆黑夜色中看到黎明的曙光,破曉時分,那即將而來的亮光總是讓人激動。
印小正跟厲筠霆發完信息後,給厲老爺子也發了一條信息,好讓老爺子放心,人總算是找到了。
那丫頭,原來真是他們家筠霆的救星,厲老爺子的直覺果然沒有錯。
老爺子擡頭看了一眼院落裏蔥蘢茂盛的樹植,心中感慨萬千。
這時,別墅客房外的院落裏,三小隻正在玩盪鞦韆。
厲家園子樹蔭濃密,涼風陣陣,三小隻玩得不亦樂呼,連傭人幫他們準備的冷飲和糕點都顧不得喫。
佟欣雅本來正在陪老太太,接到厲筠霆有重要客人招待,中午不能陪她的消息,正準備離開。
漫步走到園子裏,看到三小隻竟然還沒走,佟欣雅皺了皺眉頭,這還真準備在這裏安家落戶了?
想到蘇沐姝的話說得不清不楚,厲筠霆走得匆忙,也沒有給她一個明確解釋,佟欣雅不由自主停下腳步。
“喂,你們三個,怎麼還在這裏?”
“喂,大嬸,我們三個有名字的,不叫喂!”
三小隻從小在蘇沐姝那得了真傳,對待不懂得尊重別人的人,他們有的是辦法和耐性矯正。
被叫成大嬸,佟欣雅臉紅了。
她低頭打量一眼自己穿着,小香風套裝,高跟鞋,明明是青春靚麗好不好。
佟欣雅就不信,治不了三個小包子。
她走過去,直接伸手拽住了鞦韆,擰眉道:“這是厲筠霆的家,將來也是我的家,我現在請你們從這裏離開,不然,我就報警,讓警察帶你們走。”
“哦哦,我好害怕哦!”常常縮起肩膀,一副害怕的樣子。
思思撇撇嘴,看着佟欣雅說:“警察局是你家開的嗎?”
“不是!”
“那他們怎麼會聽你的?”
“因爲你們闖進了我的家!”
“厲家是你的嗎?”
“現在還不是,但以後會是……我爲什麼要跟你們說這些,站起來,給我排好隊,大門在那邊,不要逼我動手。”
常常有些同情地看着佟欣雅說道:“那爲什麼剛剛老爺爺請我們留下來喫飯,你卻要被趕走呢?”
“什麼,厲家要留你們喫飯?”佟欣雅心有不安,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先前,老太太跟她也說了幾句事情大概,是那幾個小孩子不明所以,胡亂認爹,佟欣雅這才放心下來。
她先前,的確有些衝動。
但後來一經分析,厲筠霆病了這麼多年,家公司和療養院來回跑,哪有時間和別的女人生孩子?
現在,三個小孩子童言無忌,說出真相,佟欣雅感覺自己有一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
“對啊,他們還仔細問了我們喜歡喫什麼,喝什麼,讓我們點菜單再做呢!”常常敏銳的捕捉到佟欣雅臉色微變,知道她受到影響,心裏很滿足。
這可是佟欣雅從來沒有的待遇!
這些年,她在厲家進進出出,有時候也會留飯,但大多都是厲家做了什麼她喫什麼。
她也知道厲家規矩,從不宴請外客,所以從來都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現在,她突然有些委屈,原來什麼規矩都能打破的,只看是對什麼人。
幾個傭人看到三小隻跟佟欣雅搭話,有些尷尬地走過來,對佟欣雅說:“佟小姐,外面門開着,還等着您的車出去呢,我們送您出去。”
佟欣雅被逐客,更加不爽。
她嘴裏答應離開,心裏想着的卻是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她不會讓人任何搶走厲筠霆,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自己的懷裏。
佟欣雅開車離開的時候,正好看到厲筠霆和蘇沐姝的車子一前一後駛進厲宅,她眼神變得戾氣十足。
蘇沐姝停好車子,正要下車,就看到厲老爺子站在不遠處,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厲家的傭人也一字排開,似乎在歡迎貴賓一樣。
蘇沐姝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從南城大廈出來後,厲筠霆一直要跟她談談,她知道,厲筠霆也是商人,無非是爲了那塊地皮轉讓的事情。
她是不會輕易放手的,那是屬於關家的地。
拒絕了厲筠霆,就開車直奔厲家,三小隻還被她留在厲家老宅,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這種場景。
“蘇沐姝……”厲筠霆走過來,喊她的名字。
蘇沐姝回頭,漠然地看了一眼厲筠霆:“厲筠霆,我就想不通了,對一個快死的人來說,錢還有那麼重要嗎?”
厲筠霆有時候也會錙銖必較,但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
他深知她有所誤會,一定是以爲他要談地皮的事情,他也不否認。
這種時候,以一個誤會切入,要比開門見山談項目更妥當些。
“現在都快下午四點了,你不餓嗎?”厲筠霆好脾氣地說道。
蘇沐姝更加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了,先前,不還是冷若冰霜的冰塊臉麼,這算什麼?
爲了錢,當舔狗是不是有失他厲筠霆的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