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消息？”姚啓聖沉聲問道。
“萬大人請總督一同出兵，合圍泉州！”宋淏道。
“如此甚好，三百里加急回覆萬正色，待他抵達泉州府，我們便出兵，令他不得有延誤。”
這段時間，姚啓聖、吳興祚、施琅等人在研究了福建海疆佈防之後，非常擔心鄭克臧趁機襲取孤懸海外的金門島，進而攻打廈門府！
要是再有一個府就這麼沒了，這幾位封疆大吏的頂戴可就難保了。
於是他連下好幾個命令督促萬正色進攻。
姚啓聖自己卻不敢出兵，因爲泉州那邊的戰報說是海匪有五千多人上岸，但是夷州島離泉州那麼近，運人很方便。
泉州府周圍很可能還藏着一支數量不明的海匪精銳！
一想到此，姚啓聖深深嘆了口氣，福建現下的形勢，非常危險。
雖然已經下令萬正色督兵痛擊——但是福建綠營的根底誰還不知道？
泉州府光守城都輸得那樣難看。
其他地方的綠營兵的本事跟泉州綠營是是一個檔次的，沒好到哪裏去。
要是萬正色真能痛剿了鄭克臧纔是見鬼了。
只能指望萬正色的軍隊能去拖延些時日，別讓鄭克臧的軍隊在福建沿海亂竄！
一旦有希望拖住，他這邊也馬上包圍過去，屆時六萬大軍圍攻泉州城，就是孫猴子來了也跑不掉。
但前提是萬正色先去打頭陣，這就可以見到姚啓聖的用心險惡，自己的兵力不動，讓別人迎着頭皮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姚啓聖這個人說來也怪，或許是自視甚高，當福建總督的時候，每次都會跟水師提督鬧翻，萬正色先前當水師提督的時候也沒跟他關係好過，施琅也是。
對於不懷好意的姚啓聖，萬正色給的回覆便是：籌備糧草。
理由非常正當，姚啓聖也無法催太緊，畢竟他飽讀詩書，歷史上，孫傳庭就是被崇禎催死的。
經過了一個月慢吞吞的準備，糧草和軍隊都集結好了，見實在沒有理由拖延，萬正色磨磨蹭蹭終於出兵了，三萬綠營浩浩蕩蕩，往北開進。
這次出征，萬正色鬼使神差，把自己在廈門的家當和家人都帶走了。
因爲他覺得，現在整個福建都可能會被鄭克臧偷襲，只有他的大軍身邊是最安全的，即便是被打敗了，也有親兵護着一起跑路。
綠營很兇勐，老百姓很怕，但讓路過的老百姓很奇怪的是，這些兵馬三步一回頭，彷佛是去旅遊，而不是打仗。
現在，福建消息壓的很緊，泉州府一帶知道來了個鄭天王，其他地方還都矇在鼓裏。
因而老百姓也不曉得他們怎麼回事。
此時，閩海艦隊已經運走五萬人口，福建未登記在冊和無地農民太多了，鄭克臧有點接收不過來了！
有銀子拿，有地分，老百姓們熱情高漲啊！
在大清治下，福建的日子過的太苦了，先前的福建民間生態，連姚啓聖都看不下去的。
這幾年的福建，在戰亂過後的暫時無序社會里，強凌弱、官欺民的現象普遍存在，因而富有的人家紛紛鑽營求官。
但是呢，這些一旦躋身官府吏員之列，就有了魚肉下層民衆的資格，導致民衆的生活越來越痛苦。
官員與富戶私下買賣官職、吏員的現象，既然無法徹底禁絕，姚啓聖認爲還不如由大清公開標價允許民間認捐給銜。
當然，他這麼倡導，肯定是有私心的，他的兒子姚儀，就是從捐納出身，累官至總兵、副都統。
如此環境，也難怪鄭克臧一蠱惑，就有那麼多福建老百姓趁着移民走人。
要知道，“生於斯，長於斯”，安土重遷的觀念植根於華夏人的記憶中。
如果不是環境太惡劣，華夏人一向不喜遷移，反之則喜安穩，追求一成不變的生活和勞作。
另外，萬正色拖着的這段時間，先移民的人都已經寄家書回來了。
他們跟不願意走親戚表示：到了延平王的地盤，有新衣服穿，有新房子住，土地很肥沃，糧食管夠。
有幸被分去呂宋都護府的則更開心，表示活了一輩子，從來沒有過當人上人，在呂宋實現了！
爲啥？因爲那裏的土着被呂宋本土近衛軍和民兵訓得不能再乖了，在呂宋高人一等。
甚至，還能指使西班牙白奴！
潤出大清，真是太美妙了！
這次移民，四萬潤去了夷州島，一萬潤去了呂宋。
鄭克臧認爲，還是優先發展夷州島！
再來上大清幾趟，夷州島的人口都有望破五十萬了。
萬正色出兵泉州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萬正色故意放出來的，傳到了鄭克臧耳朵裏。
“王上，屬下得到消息，十天前，韃清提督萬正色領五萬兵馬前來圍攻泉州城。”劉國軒急忙彙報道。
看來萬正色還誇大了自己的兵力。
“十天前？那爬也爬到泉州城了，怎麼我們的哨兵連他們的影子都見不着，莫不成是陰兵過道？”鄭克臧略感疑惑。
他是怎麼也想不到，萬正色的大軍，還在泉州和廈門之前的山裏面紮營呢！
廈門府一半都是山，廣袤綿長高聳的山地非常適合萬正色躲着。
因而，攻打廈門最好的方式便是從海上登陸，而不是跨山作戰。
“王上，屬下也很疑惑，但不少從廈門來的商人和百姓都說見過萬正色的綠營。”劉國軒揉揉頭不明所以。
“或是他怕了咱們，不敢來！”鄭克臧哈哈大笑道。
隨口一說，便真相了。
“王上，還真有可能，您可是打敗過他的。”劉國軒恍然大悟道，近衛軍的兇殘他是瞭解的，如果他是萬正色也會怕的。
“忠勇伯，他來了正好，我們把泉州府留給他，我們去廈門！”鄭克臧早有對策，沒必要跟韃清打硬仗，打呆仗。
打一槍就換個地方，現在海上是他說了算，把金、廈兩島佔了，豈不妙哉。
說幹就幹，鄭克臧一聲令下，近衛軍全員停止“拉老鄉”行動，紛紛向泉州港集合。
廈門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