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明:我可以建造奇觀 >第652章 方從雲的故事
    朱克臧挑挑眉,終於跳出來了,看來又能去掉一個進士名額,以及開除掉一批官員了。

    “有何冤情?”

    朱克臧笑了,大明的文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勇勐呢。

    “臣興化府莆田縣彭元奎,族弟彭元榮博學多才、才華橫溢,奈何兩年前被人無故打斷雙腿,如今只得自暴自棄,而打斷他雙腿的暴徒卻還逍遙法外!”

    新晉進士彭元奎聲淚俱下。

    彭家在莆田可是名門望族。

    莆田彭家支系有三四支,一支是城東南箕的港內彭氏,這是一脈科甲世第,曾在南宋時期、宋淳右七年(1247年)以特奏名“第一名”登進士第的彭彝甫,就是這個家族出來的。

    一支是涵口彭氏,明天順元年(1457年)登進士第,彭韶歷官右副都御史、刑部右侍郎、刑部尚書、贈太子少保,是莆陽彭氏的光輝頂點。

    另一支就是莆田小橫塘彭氏。

    雖然這支彭氏出名的時間比較晚,但這個家族以其科舉揚名於莆陽,成爲莆陽彭氏人文最着名的一族。

    爲小橫塘彭氏敲開科甲之門的是彭鏦。

    彭鏦,字朝用,天順六年(1462年)福建鄉試舉人,入國子監,成化八年(1472年)九月,錄授爲中書舍人,擢工部員外郎、郎中,遷任永寧州知州。

    從彭鏦開始,小橫塘彭氏一發不可收拾,後代有許多進士爲大明效力。

    而彭元奎正是出身小橫塘彭氏。

    朱克臧反問道:“哦,是誰如此兇殘?”

    彭元奎伸手指向不慌不忙的潘伯亨,“正是狀元潘伯亨。”

    “狀元郎,你可有話要說?”朱克臧把舞臺交給潘伯亨。

    潘伯亨走向大殿的中央,“陛下,諸位大人,請容在下講一個故事。”

    .......

    【在福建興化府莆田縣,我有一個同窗,他叫方從雲,他們家是村裏最貧困的一戶。

    他是抱養來的,因爲他們家沒有男丁了,唯一的男丁,也就是方從雲名義上的父親,已經被淹死了,他們家就剩下兩個老人和一個寡婦,所以才抱養方從雲,希望能延續香火。

    剛把方從雲帶回家的那年,那個寡婦就跑了,也就是說方從雲不到三個月,就沒了父母,哪怕不是親生的。

    他的爺爺奶奶把他帶到五歲,我們兩家隔着不遠,我經常和他一起玩,每次一起玩不到兩刻鐘,他就會跑回家。

    我很好奇,就跟着他去他家。

    到了他家,我看到一個才五歲的小孩子自己餵豬,做飯,從井裏打水,那做飯的竈比他人還高,做好飯之後還得把飯送去在兩三裏之外的田裏幹活的兩個老人,而每次送飯天都黑了。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比我們所有的同齡人都成熟的多。

    後來到了讀書識字的年齡,他就揹着個破布袋,就那種破衣服布料縫成的書包。

    他的鞋子還是在路邊撿來的,身上的衣服從來沒有一件是完好無損的。

    都是村裏人送的,或者他爺爺把大人的衣服剪成小孩子的大小,勉強穿着。

    他學習很刻苦,很勤奮,是大家無法想象的那種。

    有一次我去找他玩,他就趴在他家門口的那個樹墩子上面寫作業,大夏天的,蚊子特別多。

    我問他爲什麼不在屋子裏寫,他說屋子太黑,不捨得點火,那會兒他才六歲。

    跟他同窗的那幾年,他任何一次考試,他都沒有掉出前三。

    但就是這麼努力的一個小孩子都會被人欺負,很多人說他是孤兒,沒人要的野種。

    得益於陛下的政策,我和他都去了縣城上了小學學堂。

    記得三年級的時候,縣城裏有一個算學比賽,老師提前一個月讓他準備一套好一點的衣服代表學校去參加。

    那一個月他一放學就去幫人拔草,給餐館洗碗。

    最後一天,他叫我和他一起去集市買衣服。

    我說買衣服去縣裏集市幹嘛,那裏沒有小孩子的衣服,得去府城裏買。

    方從雲就問我去府城裏要多少錢,我說怎麼也得一百文吧。

    他就很尷尬的笑了笑,說他只有三十文錢。

    後來我爺爺喊我回家,他就自己去集市。

    第二天我才知道他沒有去成。

    他在路上幾個潑皮堵住了,錢被拿走,還捱了一頓打。

    參加比賽那天老師問他怎麼沒有穿新衣服過來。

    我看着他紅着眼睛說他沒有錢,就不去給學校丟臉了。

    那年他九歲,那是我只知道瘋玩的年紀。

    老師知道他家的情況,也知道他在那一個月天天去洗盤子換錢,就直接問他你的錢被誰拿走了,他只是搖頭不說。

    後來老師給他買了一套衣服,是他自己去挑的,一套五十多文錢的衣服,那是他人生第一套真正屬於自己的衣服。

    那是一套足球服,做工粗糙,確實方從雲的珍寶。

    最終,他也不負老師的期望,斬獲算學比賽一等獎。

    老師把獎狀和獎品遞給方從雲的時候,他對老師深深的鞠了個躬。

    只是,那天學堂休沐後,他被潑皮們堵在了回家路上,搶走了他的東西。

    理由是他不配代表他們去參加比賽。

    再後來,他憑藉優異的成績上了府學。

    諸位可能以爲他的人生一切開始變好了嗎?

    並沒有。

    興化府府學都是十三、十四歲的年紀的孩子,正是最不懂事、最叛逆的時候。

    方從雲這種除了讀書之外一無是處的人,最容易被人盯上。

    那些有背景的潑皮們以欺凌他來尋求歡樂。

    比如撕他作業,往他的課桌裏放蟲子和蛇,把他的飯盒偷走。

    但是就算這樣他也一直沒有和誰抱怨,依舊樂觀。

    我問他不生氣,不委屈嗎?

    他只是說有些事沒有必要去追究,有些東西別人很多,但他沒有,他不能追究。

    我知道,他是怕事情鬧大了會被退學。

    因爲那些潑皮都背景都不小,都是興化府有名有姓的人物。

    而方從雲本身就不被府學的教授官喜歡,因爲他沒有給教授官送禮。

    在興化府府學就是這樣,有才華的士子不一定會被喜歡。

    如果是遇到這些事,我肯定會打回去,我不會去想那麼多,因爲我有近衛軍的大哥!

    後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同學間開始傳他是沒有父母,他家很窮,他連上學都是府學特招的。

    顯然是有人針對他。

    他對此不聞不問,一心讀書,次次都是第一,那種聲音就自然而然沒有了。

    但還是被人欺凌。】

    故事講到這兒,潘伯亨眼眶已經微紅,他停頓了一下,緩了緩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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