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丙被嚇得瑟瑟發抖,徐慶則是默不作聲地護在了趙燦身前,雙拳緊握。
“嗯?”
王都頭掃了徐慶一眼,眼前不由一亮:“你這漢子好魁梧的身材,可願隨我參軍入伍,保你有個好前程。”
“不願!”
徐慶中氣十足,語氣很是堅決。
“不願就不願,老子手下像你這樣的兵多得是!”王都頭吃了個閉門羹,惱怒地摸摸腦袋,又扭頭望向趙燦。
“小娃娃,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爲何打探我的事情!”
“王都頭莫緊張,我只是關心你們而已。”趙燦拱手笑了笑,道,“我雖然是個讀書人,可平手最敬重的卻是上陣殺敵的勇士!”
“曾聽僕人孫丙提起,王都頭要北上,想必一場戰事是免不了了,故而願送給王都頭一些物資。”
趙燦擲地有聲,磊落大方,一番話說得極漂亮,頓時讓王都頭轉怒爲喜,就連院中的其他軍士望向趙燦的眼神都亮了不少。
“物資?什麼物資?”王都頭嘿嘿一笑,大手一揮道,“只管拿出來,若是正好在名單上,本都頭做主收了,錢肯定少不了你的。”
“好!謝都頭!”
趙燦轉身進入廚房,片刻又拿了一罈白酒出現在王都頭面前。
王都頭探頭掃了一眼,發現是白酒,皺眉道:“怎個意思?送我一罈酒!”
“此酒非彼酒!”
趙燦笑了笑,道:“此酒乃是那四千五百斤酒的衍生物,可謂珍貴異常!我耗費許久,才僥倖得了這麼一小壇,願意送給王都頭!”
“哦。”
王都頭臉色稍緩,浮現幾縷鄭重,抱拳道:“掌櫃有心了!這酒確實貴重,那我就收下了。”
“且慢!”趙燦笑道,“王都頭可知這酒的作用。”
“作用?酒難道不是喝的嗎?”王都頭疑惑不解。
“非也。”
趙燦笑道:“此酒極爲珍貴,自然有非同小可的作用!”
“什麼作用?”王都頭已經被徹底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出聲詢問,一步步被趙燦掌控局面。
“消毒。”趙燦淡淡道。
“消毒?”王都頭一頭霧水。
“是,消毒!”趙燦笑道:“戰場上難免有刀劍之傷,我知曉軍中現在都是用鹽水洗滌傷口,然後縫針救治。”
“但是此方法存活率不高,許多士卒受了刀劍傷後,依然傷口感染,發高燒而死。”
“若是有我這酒,只需要噴灑一些在傷口上,便可以對傷口進行消毒,避免感染髮燒,再用針線布條包紮後,存活率極高。”
話音落下,後院鴉雀無聲。
孫丙還以爲王都頭對趙燦的解釋不滿意,可擡頭望去,卻發現以王都頭爲首的一羣軍士個個渾身顫抖,雙眼發紅地看着趙燦手中那壇不起眼的酒。
半晌,
王都頭顫聲道:“趙......趙掌櫃......你可別騙我!俺可是當真了!”
“當真!我絕不會騙各位好漢!”
趙燦正色道。
“真能治療刀劍傷口?免受感染高燒之苦?”王都頭不死心地再次詢問。
“能!”趙燦擲地有聲,面色肅然。
“好!”
王都頭忽然大吼一聲,激動地拍了拍趙燦的肩膀,然後鄭重無比地將酒罈收入懷中,大笑道:“趙掌櫃!你果然是個好人!老子今天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很對我胃口!”
“此物貴重,我收下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結義兄弟,有甚要緊事儘管去東京尋我!”
“東京?”趙燦試探道,“莫非哥哥是東京軍士?可是禁軍!?”
“正是!”
王都頭抱着酒罈,得意洋洋道:“不瞞趙弟弟,俺們都是童太尉麾下,絕對的嫡系部隊!現在就駐紮在相州。”
“哥哥好福氣啊!”
趙燦拱手道賀,王都頭說了半天,他就聽到了童太尉三個字。
託前女友的福,趙燦對北宋的歷史還有一點記憶,知道這所謂的童太尉就是此時權傾朝野的童貫,北宋末年六賊之一,宋徽宗的心腹!
在整個北宋都可以橫着走的那種!
弄死個提舉官,還不是手到擒來。
趙燦心念急轉,沉吟片刻,忽然嘆氣道:“哥哥倒是好福氣,只可惜以後弟弟怕是見不到哥哥了。”
“嗯?弟弟此話怎說?”
王都頭眉頭一皺,不解道。
趙燦搖頭苦笑,卻是不語。
“呔!你這怎麼墨跡,有話就說,哥哥還能不替你出氣不成?”
“我得罪了一個人,不日即將舉家搬走,不知何時何地才能再見哥哥了!”
“得罪?那人是誰?老子派兵去做了他!”
“哥哥,那人是官,惹不起!?”
“官?什麼鳥官?可是湯陰縣的官員?”
“是!”趙燦苦笑道,“家門不幸,本店管事瞞着我偷偷跟提舉官簽字畫押了青苗貸,貸款一百貫,如今要還二百貫!我被欺負的都要家破人亡了啊!”
“娘咧!這是在搶錢啊!”王都頭瞪大了眼睛,咆哮道,“好一個狗官,居然敢欺負俺家弟弟!”
“你莫慌,此事交給我,我自會解決!”
“哥哥,切莫如此,且讓我搬走避禍吧!不能讓哥哥爲難!”
“你既然喊我一聲哥哥,我就要替你出頭!莫要聒噪,且等我消息!”
王都頭板着臉,抱着酒罈,揮揮手,帶着一衆小弟走了。
後院,再次恢復了寧靜。
“小郎君.....我們現在怎麼辦?”孫丙和徐慶齊齊望向趙燦,
趙燦笑了笑,道:“等着吧,等會就有結果了!”
說完,
趙燦自顧自地來到前堂,端坐前臺,拿出《春秋》繼續看了起來。
伏筆已經埋下,成不成就看天命了!
...............
湯陰縣某個院子,
王都頭帶着一羣士卒回到了院子。
“哥哥,我看那人好像是在誆你!此物真有如此神奇!?”一個士卒低聲道。
“閉嘴,難道老子沒有你聰明嗎?”王都頭怒斥身側士卒,“去牽兩隻羊來!”
“哦哦!”軍士疾奔而去,不多時果然牽了兩頭羊回來。
王都頭不知從何處弄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刀過來,他目光兇狠地看着兩頭綿羊,唰唰各自給了一刀。
鮮血四濺,綿羊哀鳴,
片刻,
一羣蒼蠅圍着兩頭鮮血淋漓的綿羊身上的傷口嗡嗡嗡地轉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
王都頭等士卒紛紛沉默了,似乎想起了以前在戰場上負傷陣亡的戰友,那個時候,也是這般模樣。
“小娃娃,騙我你就死定了!”
王都頭眉頭一挑,他小心翼翼地揭開酒罈的封口,倒出小半碗白酒,吞入口中後,一口噴在了一頭綿羊傷口上。
又讓人給綿羊止血,包紮傷口。
半個時辰後,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原本圍繞着綿羊的蒼蠅消失不見了,而綿羊雖然神色萎靡,卻依舊存活了下來。
另一頭綿羊則是出氣多,進氣少,蒼蠅嗡嗡叫着,眼看不活了。
“那商人說的都是真的!”
看着眼前存活的綿羊,
王都頭等士卒紛紛沉默了。
半晌,
一個軍士顫聲道:“都.....都......都......”
“都你媽!”
王都頭轉身一巴掌拍在那士卒腦袋上,抽出佩刀,大吼道:“什麼商人!那是我趙燦弟弟!親的!”
“居然有人敢欺負我王莽的結義兄弟,這事能忍?簡直不把我王都頭放在眼裏,不把童太尉放在眼裏!”
“兄弟們,抄傢伙,跟我走!”
“走!”
數十個士卒跟在王都頭身後,烏泱泱地涌向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