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點面生，但是氣度非凡，連我都要暫避鋒芒！”
“是永輝兄！”
........
趙燦越衆而出，引來一衆學子議論紛紛，人羣中的曹德和高捷一眼就認出了趙燦，眼神很是詫異。
“他還會作詩？”
唐東和林甫對視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趙燦，
平日沒見他看詩詞方面的書籍啊.......
聯想到今日出場人物，林甫和唐東對視一眼，齊齊認爲趙燦是想趁機在衆人面前露個臉，混波臉熟而已。
林甫二人是如此想的，
曹德和高捷是如此想的，
杜嵓也是這麼想的，
甚至於李學正，王知軍，章仿，韓誠四人也是如此想的。
章仿掃了趙燦一眼，有些意興闌珊，雖然趙燦氣度非凡，但是在章仿心裏，對這場文會的期待已經絲毫沒有了。
無非又是一個阿諛奉承之輩罷了，能做出什麼好詩詞！
他低着頭，沉默喝酒，思緒又回到蒼涼廣闊的西北.......
“學子趙燦，字永輝，晝錦堂丁字號學堂學員，今日適逢參加文會，特做詞一首，贈章知縣赴義烏。”
趙燦拱手介紹自己，
“好！請出佳作！”
李學正微笑點頭示意開始，王知軍笑而不語，韓誠似笑非笑，章仿沉默不語，
氣氛有些怪異，
一衆學子紛紛安靜了下來，將目光投注在趙燦身上。
趙燦卻不是很在意，他本想出頭，準備老老實實當個觀衆。
可章仿的事蹟，卻讓他難以忘懷，恰逢腦海中有一首詩詞非常適合章仿，故而最後時刻，趙燦還是站了出來。
他只是不想這大宋最後幾縷熱血也冷卻罷了。
故作沉吟，
趙燦隨即高聲道：“小重山！”
“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
“咦？”
半闋一念，李學正眉頭一挑，笑道：“有點意思，意境很高。”
王知軍撫須一笑：“好像不是送別詞。”
韓誠笑道：“無妨，耀祖兄都說了，自由發揮嘛！”
章仿還在喝酒，似乎沒有聽到趙燦的詩詞。
“.........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又是半闋，自此這首詞的上闋已出。
唰？
章仿猛然擡頭，驚訝地看着趙燦，從趙燦的上闋詞裏面，他彷彿看到了昨夜的自己。
“寒蛩.....三更驚夢......繞階獨行......人月孤寂.......”
這不就是自己昨日得到議和消息時的徘徊情緒嘛！
章仿來了興趣，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趙燦，期待他的下半闋！
“子美兄......趙燦，哦不是，永輝兄好像有點東西啊！”唐東喃喃道，他不懂詩詞，但他還是聽出了趙燦這半闋詞質量不錯，
好像還引起了章仿的注意，這可是文會舉辦以來的第一次。
林甫沒吭聲，他瞥了一眼章仿，又看了一眼不遠處聚集全場焦點的趙燦，雙拳握地更緊了。
而杜嵓則是眯着眼，冷芒閃爍地打量趙燦，他感覺到了一絲危機。
“好詞！”
半闋一出，李學正和王知軍齊齊喝彩，雖不是送別詞，但趙燦唸的這首詞，依然質量不俗，引得了李學正和王知軍二人的讚賞。
韓誠笑了笑，目放異彩，似乎沒想到自己學堂中還有這等學子。
全場學子屏住呼吸，沒敢吭聲，都在等待趙燦的下闋詞。
趙燦又開口了：“白首爲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
砰——
章仿激動地站了起來，因爲動作太激烈，甚至磕到了桌子，發出了巨響，桌子上的器皿也倒了一片。
“耀祖兄沒事吧？”
“章知縣何故如此？”
“章知縣失態了！”
韓誠，李學正，王知軍三人第一時間開口，語氣各異地望向章仿，
可章仿看都沒看三人，他只是目光炯炯地望着趙燦，咽喉不由自主地上下滾動，一臉期待。
白首爲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
寫得好啊！
章家三代人苦心經營西北之地，不就是爲了建功立業嘛？
可家鄉的松竹都老了，自己卻還沒踏上回家的歸程，只因官家議和，又浪費了大好時機！
寫得好！寫得好啊！
章仿喃喃自語，他彷彿看到了一個知己，一個比韓誠更懂自己的知己！
心情激動，
章仿舉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大笑道：“好詞！還差一句，念！”
“請章知縣稍等！”
趙燦拱拱手，大步走到章仿面前，在一衆學子驚訝的目光中，自顧自地舉起酒壺爲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如此豪放姿態，
章仿不但沒有怪罪，反而雙目發亮，越發欣賞趙燦。
“好酒！”
趙燦隨手抹去嘴角酒漬，他坦然面對身前的章仿，靠得近了，趙燦甚至看到了章仿鬢角有一絲白髮。
凝視着章仿期待的眼神，
趙燦一字一頓，高聲道：“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
轟——
最後半闋落下，
章仿心中彷彿被一顆巨石狠狠砸中，他只覺得體內鮮血都在沸騰，不斷地涌向腦海，
看着面前傲然而立的趙燦，
章仿確定，此人就是自己的知己，真真正正的知己，志同道合那種！
“你....此詞做於何時？”章仿顫聲道，瞪大了眼睛，等待趙燦的答案。
趙燦拱手一笑：“就在剛剛，知章知縣被貶義烏後有感而發！”
“好詞！好詞！”
章仿哈哈大笑，臉上的沮喪，萎靡一掃而空，他竟直接握住趙燦的雙手，大笑道：此詞甚符合我心意，今日文會奪魁，非你莫屬！
朗笑數聲，
章仿扭頭，望向韓誠，李學正，王知軍三人，大笑道：“諸位以爲如何？此詞質量甚高，遠超剛剛那首詩！”
“唔.......”王知軍沉吟不語，
李學正則是眉頭微皺，目光閃爍，似有難言之隱。
“確實不錯。”關鍵時刻，地主韓誠開口了，他笑吟吟道，“全場質量最佳，非這首詞莫屬，我看今日文會奪魁，該是這位學子了。”
韓誠話音落下，
李學正和王知軍對視一眼，表情略顯僵硬地點點頭，道：“可！”
“今日文會奪魁者，晝錦堂丁字號學堂學子趙燦！”
“好！”
李學正話音落下，一衆學子紛紛鼓掌喝彩，慶祝魁首的誕生，也慶祝一首好詞的誕生。
人羣中，唯有杜嵓臉色陰沉，沉默不語。
“永輝兄......”林甫看着已經成爲人羣焦點的趙燦，眼神複雜，趙燦剛剛的話語還猶自在耳邊迴盪：
“巧了，我也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