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心蓮心酸的不得了,姜三健給她夾酸菜,只是因爲自己同意與他和離,他不再把自己當仇人看待,而是把自己當妹妹。

    這幾筷子菜,夾來的不是愛,而是夾斷了她的所有奢望。

    她低頭喫魚肉,酸漲的眼淚掉落到碗裏,無聲無息,在這個黑夜裏,沒有人發現。

    魚肉好不好喫,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讓大家發現她在掉眼淚。

    她更不能讓姜歲歲發現她在哭,不然的話,姜三健就得捱揍。

    她得忍着,她低着頭喫着碗裏的飯菜,只一個勁的喫,哪怕喉嚨疼,她也喫,這是姜三健省給她的酸菜和魚。

    姜大平在酸菜魚喫過後,筷子伸到爆炒肥腸的盤裏,喫吧喫吧,再難喫還能難喫到什麼地步,沒看到老爹喫的很美味,就差整兩口小酒了。

    夾了一筷子,咦,味道挺好,多喫兩口。

    姜大平喜歡上了這個味道,他不愛說,就一個勁的喫。

    姜二安吃了爆炒肥腸,瞬間叫喊起來:“這是什麼,好好喫。來,媳婦,喫這個,好喫吧。”

    餘氏早就在吃了,那麼香的味道朝着她鼻子涌來,她能不喫?

    別說什麼豬大腸牛大腸,雞大腸她都喫,只要有。

    餘氏不說話,只一個勁乾飯。

    劉氏對於豬大腸這東西,也想遠離,沒有想到,姜大平夾了一筷子給她,她只好忍着頭皮吃了。

    沒有想到,喫過來沒有點臭味,反而很香,與以前的那些香都不一樣,她好像喫到花椒的味道。

    對對對,裏面放了花椒,原來裏面放了花椒會這麼香。

    大家都喫的很開心,快喫飽時,姜大平才說道:“爹孃,剛纔我去接月紅時,她是和大壯他們一起回來的。”

    劉氏差點被姜大平這話給驚的嗆死去,話不是這樣說的。

    林氏等人也驚愕望着劉氏,劉氏急,越急越說不出來。

    姜歲歲卻挑了挑眉:“是大壯哥他們護送大嫂回來的?”

    劉氏終於把嘴裏的話給嚥了下去,差點沒被自家男人的話給嚇的噎死去,幸虧小五給她說話:“對,我從我孃家出來時,本來都是好好的,然後就聽到有人說搶劫……”

    姜二安叫喊:“搶劫!大嫂,他們搶你了?”

    劉氏差點一個仰倒,她急啊,她想說啊,你們能不能別說那麼快,她話都還沒說完,別搶話。

    什麼叫做搶我,搶我做什麼?

    劉氏急的額頭都出汗了,心裏的話也沒急出一句話來:“不是。”

    然後,沒了。

    姜歲歲把嘴裏的飯吞了,行吧,聽你們說故事下飯,還請快點。

    姜大平也急了:“那搶什麼,你慢點說。”

    林氏繼續喫飯,不是搶她大兒媳,沒在外面亂來,那就都不是大事,邊喫飯邊聽她細細道來。

    別急。

    劉氏急死了,語氣卻依然慢吞的很:“我出來時,聽到有人喊搶劫,我就看了眼,嚇死我了!”

    姜歲歲微點頭,嗯,確實嚇死了,怕是搶劫犯到你面前了,你才反應過來是搶劫,別人都跑了,你還在想着是搶劫。

    大家都知曉劉氏的性子,都不出聲,喫着自己的飯讓她說。

    劉氏說道:“是因爲鎮上現在的米漲價了,現在都漲到了六百文一斗,有人買不起米,就搶別人的米。”

    說時,她才後知後覺想起來,林氏讓她們拿了那麼多米回家,那得多值錢!

    她很不好意思,很愧疚的朝林氏望去,又看看餘氏。

    餘氏依然喫她的飯,聽她的故事,凡事不往自己身上代入。

    林氏既然讓兩兒媳婦把米帶回去,就不會事後再算賬。

    她放下碗,驚訝道:“六百文一斗!怎麼漲這麼厲害?真就有人搶米?”

    劉氏用力點頭,表示她說的都是真的:“嗯,真的。”

    姜大平接話:“嗯,剛纔在路上與大壯他們聊了聊,說現在鎮上米價漲的厲害,不管什麼米價都翻了幾倍,他們帶去的錢都不夠買一升米。”

    “他們回來時,正好遇到月紅,就一起回來了。”

    哦,原來如此。

    姜歲歲微擰眉,只是說有旱災,米價就開始漲價,這一旦真正旱災的災情傳出來後,米價不知道要漲成什麼樣。

    林氏輕嘆一聲:“這老天爺啊,就喜歡挑麻繩細處斷。”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窮苦人已經很艱難的活着了,老天爺還要來一場災難,讓他們連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

    姜父面容凝重:“大哥那裏的存糧怕也不多了。”

    林氏看了眼姜父,姜父也正好望過來,雖然沒出聲,但意思兩人都明白。

    姜歲歲他們也明白。

    如果大伯那裏真沒糧了,他們不可能幹看着不管。

    那畢竟是姜父的爹孃和大哥大嫂還有侄子侄女們。

    一時,大家都沉默。

    “雖說是麻繩專挑細處斷,但也有句話叫做,船到橋頭自然直。”姜歲歲微笑道,“爹,娘,你們就不要擔心了,說不定過兩天就下雨了。”

    “而且那些發難財的人,自有天收,咱們擔心生氣都沒用,該喫喫,該喝喝。”

    看着樂觀的小五,林氏笑了,都說孩子不知愁滋味,就小五這性子,好啊。

    林氏笑道:“對,小五說的對,該喫喫,該喝喝,都快喫吧,很晚了,喫完了洗碗,明天把布匹拿出來,咱閃做幾件開春衫穿。”

    事情已經這樣了,再擔憂這日子也得過。

    喫完飯後,洗臉各回各屋。

    華心蓮咳了兩聲,姜三健聽着她的聲音有點不對勁,朝她望去:“你怎麼了?”

    “沒事。”難得被關心的華心蓮,小心翼翼的護着這悲傷,摸摸喉嚨,她怕是被魚刺卡了。

    屋裏只有窗戶外面透過來的半殘清冷月光,卻並不能讓姜三健看到華心蓮模樣,只聽到她的聲音不對勁,再次問道:“我再問一遍,你聲音怎麼了?”

    華心蓮聽着姜三健隱忍的火氣,猶豫後說道:“你把酸菜留給我喫,我感動的哭了。”

    屋裏氣氛一時尷尬,還帶着凝重。

    姜三健怔了怔,直接滾進被子裏裹着自己,幾秒後,又把被子踢直,甩了一半被子出去,他朝裏睡去。

    華心蓮想咳又不敢咳,想吐又覺得吐不出來,想着先睡覺,明天早上再看看。

    睡到半夜,姜三健猛的驚醒,朝華心蓮撲去:“喂,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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