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三健想着餓成排骨相的姜歲歲,他眼睛忍不住就紅了:“那要怎麼辦?”

    不行,他不能讓歲歲餓成那樣?

    歲歲是驕傲的,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能人,怎麼能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伸手朝別人要喫的呢?

    光是想想那種畫面,姜三健就想甩自己兩耳光。

    姜歲歲暗翻了個白眼:“我現在不是在問你嗎?如果沒喫的,那要怎麼辦?”

    “我……”驚恐的姜三健很認真的思考後纔回答,“你把剩下的銀子給我,我明天去鎮上買大米。”

    姜歲歲看着這樣的姜三健,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話,何不食肉糜。

    喫喝不愁的姜三健,以爲有銀子在這個時候就可以買到一切嗎?

    想着鎮上的騷亂,以及姜三健這急切的眼神,姜歲歲有心想讓他見識一下外面的殘酷:“好,明天給你銀子,你要不要和娘說一聲?”

    姜三健想在林氏面前得臉,證明自己是能幹的,他斷然拒絕:“不用。”

    姜歲歲打量姜三健一番:“好。”

    姜三健會武,面對四五個人都可以護住自己。

    他不是傻子,他只是不懂得生活中的基本常識,沒見過底層社會的跑窮苦。

    這次就讓他見識一下生活中的血雨腥風,看看他後面怎麼操作。

    朝家而去的姜歲歲微擰眉,剛纔姜三健看到姜秋菊一家瘦弱的樣子時,他是驚駭的。

    也許,這趟鎮上之旅會讓他意識到些什麼。

    姜歲歲回到家,就看到林氏生無可戀的癱坐在凳子上,猜想定是自己把米缸挖空,給了她打擊吧?

    她來到林氏身邊,蹲下,握着她略微涼薄的手,甜甜的喊了聲:“娘!”

    林氏看着天真可愛的女兒,心頭的怒火是怎麼也發不出來。

    天知道,當她看到空了的米缸,她是有多着急多驚駭。

    她的好女兒啊,居然把米缸給搬空了!

    你可知道那些大米,可夠他們全家人喫上多少天?

    特別是在這沒糧的情況下,那可是救命糧食啊!

    林氏看着空空如也的米缸,差點就要暈過去。

    可女兒是拿米去孝敬她的爺爺奶奶,她如何能發怒說女兒做錯了?

    如果說女兒做錯了,不是也在老頭子面前承認自己是個不孝的兒媳嗎?

    明明是自己想讓老頭子別擔心大房的同時也孝順公爹婆母才讓小五拿米去的。

    明明自己做的是好事,可若那一聲嚎出來,自己可就坐實了不孝的名聲,更會給底下三個兒媳一個學習的壞榜樣。

    明明自己是做好事,憑什麼去了大米還要擔不孝的名頭?

    這事是萬萬不能做的,只能自個兒生氣。

    本想說教女兒兩句,可看着女兒這甜蜜的笑容,林氏一句責怪的話也說不出來。

    女兒也是想讓自家爺爺奶奶不餓着,她能說自己女兒做錯了嗎?

    姜歲歲看着林氏那變幻莫測的面容,就猜着林氏所想,她臉上的微笑慢慢落下。

    這一微妙變化,立即被注視她的林氏給發現了,心咯噔往下沉,自責了起來。

    莫不是自己生氣被女兒看出來了,把她嚇着了?

    想到可愛乖巧的女兒,被自己嚇成了小鵪鶉,林氏就自我反省:“小五啊,怎麼了這是,怎麼還不高興了?”

    姜歲歲微微掀眸看向林氏:“娘,二姐姐回來了。”

    林氏看着姜歲歲略帶痛苦的表情,驚着了:“哪個二姐姐?姜秋菊?她回來了?她嫁的遠,回來一趟也不容易,怎生的你這幅模樣?”

    “她怎麼了?被夫家欺負了嗎?”

    林氏能想到只有這些,畢竟姜秋菊這丫頭是真心善,心也最軟,小時候讓她帶着小五,她有好喫的都會全給小五喫,而自己餓着。

    她這性子,大嫂是不準備把她嫁遠的,可偏偏姜秋菊在鎮上被流痞調戲時,呂大志救了她。

    然後兩人看對了眼。

    盧氏對呂大志是滿意的,可呂家村離着桃花村的路程,走路至少要六個時辰。

    一天十二個時辰,這走路就要六個時辰,一天不能來回,那回孃家的機會就少了。

    畢竟經常在孃家過夜,婆家不高興,孃家也怕有不高興的人。

    林氏想到這裏,無聲嘆氣,當時大嫂是不同意的,可秋菊卻上了心。

    盧氏沒勸住,只能忍痛把女兒嫁了。

    爲了不讓女兒嫁遠喫苦,不讓婆家欺負,當時姜秋菊的陪嫁,可以說是整個桃花村出嫁姑娘中最好的。

    林氏還記得,盧氏抹着眼淚,偷偷的給姜秋菊藏了兩個一兩的銀子。

    那二兩銀子中,也有她一份。

    做這一手,就是怕姜秋菊在婆家受欺負,因爲路途遠,她們這些孃家人得不到消息幫不了她。

    給她偷藏銀子,就是讓她有銀子傍身回孃家來。

    這幾年,姜秋菊一直都是報喜不報憂,真假也並不是很清楚。

    盧氏曾讓姜長財和姜二安去那裏打探姜秋菊的生活,得到的都是還好。

    但嫁作人婦的姑娘,不是下地就是生活在院中,男人如何打探到真實情況。

    哎!

    林氏想着姜秋菊,就想到了小五,這若是把小五嫁了,想着她在婆家受欺負過的不好,林氏就覺得自己的心口被人剜了一大塊肉。

    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可不就是心口上的肉。

    姜歲歲看着林氏那變幻到愁苦的臉,猜着她是在心疼出嫁女,忙出聲道:“不是欺負,二姐姐是和二姐夫一起回來的,連帶着三個孩子也一起回來了。”

    林氏震驚的看着姜歲歲,全家都來了,這是被婆家趕出來了?

    也沒聽說她婆家人有那麼壞吧?

    姜歲歲瞧着林氏白了的臉,趕緊解釋:“二姐姐是逃難來了。”

    白了臉的林氏,臉更白了,驚愕出聲:“逃難?”

    怎麼就和逃難扯上事了,這得是被婆家欺負成什麼樣?

    哎喲,我個老天爺啊。

    姜歲歲趕緊把說完,免得林氏把自己給嚇着了:“二姐姐說,她們那邊旱災沒喫沒喝,村裏大部分人都投靠親戚去了,她除了孃家無處可去,就回來了。”

    林氏的聲音陡然拔高:“旱災這麼嚴重嗎?都到了逃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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