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是有怨氣的,姜光照現在21歲,他以前還在讀書時,那些但凡姑娘好看點的家,都上搶着要把姑娘嫁給姜光照。
後來,姜光照生病傻了,就有人提議,說要衝喜。
當時,那些曾經來讓人說過媒的姑娘家,有一個算一個,跑的飛快。
林氏也是做母親的,將心比心,讓她的閨女嫁給一個傻子,她也不願意。
但那些人家在小照傻了後,轉頭不但把閨女嫁出去了,還在遇到她後,陰陽怪氣的說幾句小照的壞話。
說什麼,我家好好閨女嫁你不要,現在傻了吧,活該,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這些話把林氏氣的直接和她們撕,一個懟兩個都不帶退縮的,如個潑婦一般,她的戰鬥力爆表。
被她撕過的婦人,就不敢再當着她的面說這事,背後把小照貶的難聽。
那時候,林氏還沒有娶兒媳婦,只能拉着大嫂盧氏,專門跑到那婦人家,當着對方公婆男人孩子的面,與那婦人撕扯。
這一戰撕扯出名,不管明着還是暗着,都不會再有人說姜光照一句不好,林氏也得了個潑婦的名聲。
林氏當是冷哼:“潑婦好啊,想罵就罵,想打就打,看不慣直接出手就對了。”
“斯文秀氣的名頭能得什麼?得的就是那些長舌婦胡說八道。”
“再敢扯到我家人身上,撕一個是一個!”
婦人間的撕扯,男人不參與,男人蔘與了那就是兩個村的事。
更何況,林氏與盧氏上門,連自己男人和兒子都沒喊,你這個說人家壞話的婦人,若是敢讓自己男人兒子上,小心林氏和盧氏的兒子們。
回想着以前的種種,林氏就氣不過:“不嫁就不嫁,卻非得在背後說你小叔的閒話,我可不能忍。”
姜光照那就是相等於是她的兒子,是她一手帶大的,怎麼能讓別人欺負。
替姜光照把頭髮盤好的姜歲歲自嘲道:“你家窮的喫土,哪家姑娘跑你家來喫苦?”
林氏被歲歲這話氣笑了:“那我家發了也別想跟着來喫肉。”
母女倆相視一笑,望着跑過去和虎子排排蹲着看孔雀的姜光照。
林氏輕嘆:“小照啊,多好一個孩子,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
姜歲歲點頭:“嗯,等我草藥找齊,小叔的病就好了。”
聽了好多次這話的林氏,掃了一眼姜歲歲,終是沒敢把那打擊話說出口。
行吧,我等着。
太陽即將下山時,姜長財領着一個人來到籬笆院門口:“嬸孃,小五!”
正在給兔子喂青草的林氏,忙應聲:“哎,長財來了,進來吧。”
姜歲歲朝姜長財望去,看到他身後那個村民,驚訝道:“這是開墾出一畝荒地了?”
“兩畝。”姜長財和姜大平一樣,憨憨的,豎着兩根手指頭,“他們一家十幾口人,一天時間開墾出了兩畝荒地,叔父已經驗收過了,就讓我領他來拿酬勞。”
村民褲腿高挽,一雙沒穿鞋的腳上全是泥土,臉上身上髒兮兮的,靦腆而又憨厚,對着林氏和姜歲歲呵呵的笑着。
林氏敬佩這樣的人,語氣溫和:“那你是想要豬肉還是想要鴨子,或者是糧食?”
其實她是希望對方選豬肉的,畢竟一百多斤肉還在家裏呢,這麼熱的天,不可能放太長時間,糧食卻可以長放。
村民弓着背,掛着苦哈哈的笑容:“我要糧食!”
家裏人口多,也就喫的多。
豬肉拿回去喫一頓就沒了,糧食拿回去,多放點水和野菜,可以多喫幾頓。
林氏也沒勸着,接過他遞來的布袋子:“行,那你先坐一下,我去給你拿。”
話是這樣說,心中卻是疼的。
姜歲歲跟着林氏進入廚房:“娘,你心疼?”
“你這孩子,那可是糧食,能不心疼嗎?”林氏打開米缸,“他們家在咱們村算是苦的,人口多,上有老下有小,聽說岳丈家還來投靠了,一家人過的苦哈哈的。”
姜歲歲摸着林氏肩膀:“但他們一家人很齊心。”
林氏笑了:“是這個理,一家人在一起就開心。”
一畝地一升米,兩畝爲兩升米。
米缸裏有個木製升米桶,平平一桶爲一升米。
林氏手中升米桶先是平平的,後來還是冒出了尖,這都已經是一升多了。
姜歲歲見此,趴在米缸旁看向林氏,笑盈盈道:“娘,你就是心善。”
林氏看向閨女,搖頭輕嘆:“心善可當不得飯喫。”
話是這樣說,第二升米桶依然是冒了尖。
兩升米把布袋子撐了個鼓包,林氏惦惦,終是沒有再加。
心善不能當飯喫,心善也要有個度,可憐別人家也要想想自己家。
林氏看着米袋子,重重輕嘆:“我還記得他祖爺爺是因爲救落水的孩子淹死的,那時他祖爺爺都已經七十了。”
姜歲歲心一顫,一個七十的老人救落水的孩子……所以林氏纔對他們一家心存善念。
分開墾荒地時說的是一家一畝,二十戶人家分。
可他家卻分到了兩畝,這是不是因爲他們家在村裏人心中是善良的,所以大家願意讓一畝出來給他們?
林氏說道:“他哥哥打獵時被野豬咬斷了一條腿,就跟着他一家過,說是兩家,其實就是一家,可怕的很哪。”
姜歲歲對這個村民還真沒印象:“那就再拿一條豬肉給他。”
林氏:“……”
閨女啊,我就是感概了兩句,沒想說白送他一條豬肉。
姜歲歲用油紙包了一條豬肉,塞到米袋子中間:“就這樣。”
林氏長長的嘆息一聲:“下次你別跟着我進廚房了。”
照閨女這樣給,她虧死了。
她雖不是商人,卻也是有家要養的人。
得,下次她還是閉嘴,別在閨女面前訴別家的苦了。
這孩子心善的聽不得他人的苦,堪比觀世音菩薩。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