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今天要替姜光照治腦袋,所以姜歲歲就寫了五個新字在小黑板上,先教小朋友們讀兩遍,再讓他們先寫。
不管會不會,這一上午都不會再有人來教有人來教他們認字。
這可愁壞了孩子們,但他們也知道,之所以會這樣,並不是小五姑姑要爲難他們,而是要替小爺爺治病。
治病的地方放在姜家後院門口,本就熱的天,沒風,也安靜,還有光亮,正好。
廚房門關上,門外由陸離守着,院子裏還有林氏劉氏餘氏,還有奶奶盧氏沙氏姜秋菊等人守着。
姜家的女人都來守着了,看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踹門吵鬧,治病這可大事。
其實不用守,也沒人敢來踹門,但嚴謹點總是好的。
小朋友們是真懂事,知曉要給姜光照治病,他們都不出聲,只蹲在地上用樹枝寫字。
前來兌換的村民們,看着院子裏靜悄悄的,也不敢發出大聲音,也靜悄悄的。
一切都靜悄悄的進行着。
後院的姜歲歲,把藥熬好遞給姜光照:“小叔,我要替你治病,你要乖乖的配合我,知道嗎?”
姜光照努力板着臉,讓自己看起來是一個很嚴肅的大人:“嗯,知道。”
可當他接過黑乎乎的藥,他就苦着臉:“又喝啊……喝喝喝。”
看到小五板臉,姜光照就害怕。
不是害怕小五對他兇,而是害怕小五那甜甜的笑容沒有了,他不喜歡那樣的小五。
他喜歡小五看着自己時,眼睛彎彎的,那最好看了,那樣的小五也最好了。
無精打采的小五,那會是他的錯,是他不聽話。
他一口氣把藥喝了,把碗遞給姜歲歲:“那我接下來做什麼,我很乖的。”
確實很乖。
“乖乖坐着別動,把眼睛閉上。”姜歲歲待到他閉上眼睛後,自空間裏拿出銀針,消完毒後,捻着銀針在姜光照腦袋上扎。
姜光照並沒有感覺,他正乖巧的坐着不動。
院子裏的奶奶等人,等的是心急如焚,真想現在就衝進去看看他到底怎麼樣了。
卻又記得小五說的,別打擾到她,別進來,別進風。
這看病啊,就是個神聖的事,說不能那就不能,沒有人敢把這事當成兒戲。
再加上今天來兌換的人並不多,整個姜家小院裏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前方大路上,傳來男人們的喲喝聲。
時間慢慢過去,奶奶焦慮的滿頭大汗,林氏和盧氏輪着給她打蒲扇。
這種無聲的焦慮,好似把她們的嘴堵上,架在火上燒一樣難受。
其實,此時的後院治療已經結束了。
姜歲歲正在查看姜光照的瞳孔:“挺好的,怎麼還這樣?”
淤血也吐了,怎麼看着,小叔卻好像沒好呢。
“小五。”
如泉水叮咚般的聲音響起,姜歲歲怔了下,看着眼前雙眸清明,嘴角微揚的男子,試探着喊了聲:“小叔!”
“嗯。”姜光照本就是姜家長的最好看的人,此時好了,笑起來好似謫仙下凡,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的看着姜小五,“謝謝你!”
“小叔,你這聲音真好聽,你眼睛也好看!”
傻了的小叔,說話聲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眼睛倒是有點像缺了什麼……對,含情脈脈的這種感覺。
姜光照無奈而又寵溺一笑:“我都快忘記我長什麼樣了。”
八年!
一個人有幾個八年。
少年時的模樣和青年時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姜歲歲拿出一面鏡子遞到他面前:“小叔,你長這樣,好看吧?”
姜光照看着鏡中貌若潘安,顏如宋玉的陌生男子,淺笑:“倒是結合了你爺爺奶奶的所有優點。”
“自戀的小叔還很優秀!”姜歲歲把自己的容貌移出鏡子,“我可不敢與你一起,太傷人心了。”
“我是自戀,你是自信。”姜光照按下這面他不曾見過的鏡子,不似銅,非玉,像琉璃,更如水晶。
卻都不是。
雖然他很好奇,但他絕不會去挖身上有着山神娘娘祕密的小五。
姜光照笑意帥氣:“想問什麼?”
姜歲歲見對方目光自鏡子上移開,把鏡子收起來,也沒打算解釋:“小叔仁義。我想問問你,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怎麼變成……那樣的?”
“傻子?”姜光照替姜歲歲把話補充完整,他桃花眼裏的笑,帶了一抹冰冷,“記得。昔日同窗下的手。”
姜歲歲有點失望,還以爲是北齊人乾的呢。
姜光照擡手摸了一下姜歲歲毛茸茸的腦袋瓜,淺笑迷人:“以前總想這樣摸,現在終於摸到了。”
正想把腦袋移開的姜歲歲,聽着小叔這略傷心的語氣,沒小氣的把腦袋收回,任由他摸着。
哎,摸吧摸吧,再過一年她及笄了,長成大姑娘了,你們就不能摸了。
倒也不是不讓家人摸,但總得要有規矩,至少林氏就不會讓他們再摸。
姜光照摸到心中一直想摸的腦袋,就把手收了回來。
他低頭看着自己粗糙的手。
手依然修長,是雙寫字的手。
只是,曾經白皙修長溫潤的雙手,此時卻帶着黑,帶着粗糙。
指甲雖然經常剪,可他還是會在焦慮的時候咬指甲。
這就導致指甲坑坑窪窪,一點也不齊整。
他目光自手指上收回,望向懷中的小寵兒:“你這小腦袋瓜裏想什麼,問出來,小叔纔好解答你。”
“不然,你再苦着臉,眼中再失望,也是惘然。”
被看透心思的姜歲歲,嘿笑着:“小叔英明。小叔介紹一下你的同窗唄。”
姜光照舉手想彈彈衣袖,纔想起自己穿的是短打,而非廣袖,只好整整衣袖:“家中你最是蕙質蘭心,也最是明月入懷。”
“嗯,你那眼神告訴我,你很八卦,你勿燥,且等我一一道來。”
姜歲歲輕嘆,哎,小叔就是小叔,這話說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但是,那你倒是快說啊,我且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