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步海歌 >第116章 風花雪月
    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雨愈疾,風愈驟。水榭小築的內堂卻燈火通明,戲臺上的姑娘們搔首弄姿,旁邊的樂隊演繹着西皮流水。來玩的客人個個臉上都掛着誇張的笑容,他們身邊的姑娘個個笑靨如花。

    袁子衿撒出大把的銀票,老鴇子拿他當財神爺一般,把他請到了暖閣雅間中,請來了店裏最紅的五位姑娘陪袁子衿喝酒。

    比起大堂的聲色犬馬,袁子衿這屋就顯得文雅得多。

    袁子衿臉上掛滿了笑意,卻不住地喝酒。他身旁的姑娘正是水榭小築的五朵金花,名字分別是李寒蟬、顧長亭、董蘭舟、鄭語凝、段曉月。

    這五位是老鴇花重金從南京請來,個個是才藝雙絕,豔名遠播。

    顧長亭見袁子衿不住喝酒,於是對他說:“公子可有心事?”

    袁子衿慢飲一杯說:“沒有,本少爺來尋歡作樂,哪有什麼心事?”

    坐在袁子衿身邊的鄭語凝伸手攔住袁子衿端着酒杯的手,柔聲說:“公子這般喝酒,卻顯得我們姐妹無趣了,不如我們行個酒令如何?”

    袁子衿展開摺扇,說:“如此甚好,不止是何酒令?”

    段曉月看了看窗外說:“今日大雨如注,不如我們以‘雨’爲題,說出帶‘雨’的詩詞可好?說不出的,就罰酒一杯!”

    衆人紛紛起鬨,讓袁子衿一人對他們五人。

    袁子衿看着窗外的大雨,唸叨一句:“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董蘭舟說:“公子這詩太傷感,我接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袁子衿微笑,吟誦着:“世情薄,人情惡,雨後黃昏花易落。”

    鄭語凝搖搖頭說:“不好不好,還是太傷感,我對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袁子衿皺眉,盯着眼前的酒杯,說:“一寸柔腸情幾許?薄衾孤枕,夢迴人靜,徹曉瀟瀟雨。”

    顧長亭聽罷說:“公子何故如此傷懷?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不好嗎?”

    袁子衿苦笑,說:“愁雲淡淡雨瀟瀟。暮暮復朝朝。”

    未等她人對詩,只聽門外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袁子衿心中一驚,他知道徐啓鳴到了,於是他也朗聲迴應:“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好一個一蓑煙雨任平生!”徐啓鳴對門進來,對袁子衿說:“兄弟好興致,在此尋歡作樂,如何不請愚兄?”

    袁子衿摟過身邊的鄭語凝和董蘭舟,放肆地笑着說:“呵呵,我要請你老兄來這種地方,算賄賂官差嗎?”

    這時顧長亭接過話來說:“嗨,這都什麼老黃曆了?海澄縣、漳州府都沒少來我們這,這位大人還不快請坐?”

    顧長亭招呼徐啓鳴坐下,給徐啓鳴斟滿酒說:“只要不穿官服來這裏,就不算違規!”

    徐啓鳴面無表情,問袁子衿:“老弟,愚兄知道你心中苦悶,今日陪你一醉,睡醒後就當往事如夢,如何?”

    袁子衿舉起酒杯,笑着說:“你可別瞎說!我心中一點也不苦悶,你也知道,兄弟我從小就好個面子。以前得罪哥哥,那也是在美人兒面前不能丟了面子。如今我與她再無瓜葛,你不動她,我不找她,豈不美哉?”

    徐啓鳴問:“當真放得下?”

    袁子衿笑着說:“老兄,那小妮子,比這裏五位佳人如何?別傻了,自從我摸過她長滿老繭的手,就對她沒有感覺了。看這幾位美人兒個個色藝雙絕,哪個不是人間極品?是個男人都知道哪裏更有樂子。”

    徐啓鳴笑道:“你說得對,看你這樣我也就能放心了。”

    袁子衿問:“怎麼着?徐兄相中那幾個了?弟弟割愛給你。女人嘛,那就是衣服。咱們兄弟纔是手足。”

    徐啓鳴搖搖頭說:“我今日到此已是非分,留宿更是萬萬不能。你慢慢玩,愚兄告退。”

    “那我不送了啊!”袁子衿說完,又跟姑娘們說:“來來來,剛纔還未分出勝負,我再來一句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

    徐啓鳴起身離開,雅間空留袁子衿和姑娘們放肆的笑聲。

    袁子衿腦海中浮現出穆菀宸的身影,唸叨一句:“梧桐葉上三更雨,葉葉聲聲是別離。”接着又是放肆的大笑,不經意間,一滴眼淚從袁子衿的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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