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飯,王滿銀吹着口哨,肩上挑着水桶,後面跟着黑仔,朝最近的一口水井走去。
“黑仔,別去,快跟上。”
小狗崽長的很快,幾天過去,身子大了一圈,毛髮更是旺盛,像是披了一層綢緞一樣。
黑仔顯然相當好動,看到什麼都想去弄一弄,不一會兒一雙爪子就搞的髒兮兮,漂亮的毛髮也沾滿露水。
“汪......”
黑仔發出一聲清脆的狗叫,瞬間超過王滿銀,在前方的路邊伸腳撒了一泡尿,這聲狗叫也像是捅了狗窩一樣,此起彼伏的狗叫聲在村子四面八方響起,罐子村瞬間就熱鬧起來。
“哈哈,王老師來挑水啊。”路過一個院子,一個莊稼漢笑着打招呼。
村子裏面傳消息的速度是非常快的,現在整個罐子村,幾乎都知道王滿銀即將擔任村裏新的老師。
人們對此看法自然是不同的,一部分人抱着無所謂的態度,誰教不是教,反正也沒指望孩子學出個什麼名堂,會認個字完求。
另一部分人自然是感覺好笑,居然讓一個二溜子來教書,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這是要把村裏的娃娃們教成二溜子嗎?!
這部分人也是持反對態度的一部分人。
不過他們也就在背後說說罷了,畢竟前幾天才承了王滿銀的情,一家有了幾斤豬肉。
當然,自然也有支持的,這部分就是和王滿銀來往比較密切的,知道王滿銀是個有真本事,有見識的人,這部分人大多集中在一隊,他們都見過王滿銀讀報紙。
和那個莊稼漢簡單的聊了幾句,一路上和認識的人都打了招呼,罐子村在這些吆喝聲中更顯熱鬧。
死氣沉沉的冬天,好像終於要過去,罐子村即將迎來蘊含無限生機的春天。
王滿銀將家裏的兩口水缸裝滿,扛起鋤頭,就朝八角山上走去,路上還遇到了李棟樑,這傢伙嘴裏正哼着小曲呢。
李棟樑沒有什麼愛好,就是愛這麼吼上兩嗓子,各種信天游都會唱,見人也熱情。
這一看見王滿銀,就笑着說道:“滿銀,這以後可就是老師了,我家娃娃就交給你了,您好好教育,不聽話就打!”
王滿銀笑着遞上一根菸上去,“可不敢隨便打孩子,娃娃們肯定都聽話來着嘞。”
兩人說着來到那座木棚屋,待人到的差不多了,王滿銀就拿着報紙開始讀,不知道是不是衆人的錯覺,覺得他還真有老師的那份樣兒。
讀完報紙,隊長王中天走過來,遞上一根菸,說道:“滿銀,以後幾天就別出工了,好好準備準備,沒幾天可就開學了,正好你結婚後也沒休假,現在一起給休了。”
王滿銀點點頭,隨口問道:“中天哥,那教材什麼時候給我們發?”
王中天一愣,“什麼教材?”
“就是娃娃們學習的課本啊。”
王中天好笑的搖搖頭,“哪兒有什麼教材,自從兩年前,就沒有過教材了,都是拿大隊上的報紙去教。”
“唉,這個世道,算了,我們也不多說,上面叫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吧。”
“所以啊滿銀,你在學校裏還是要上點兒心,雖然沒有教材,但好歹還是要教學娃娃們識字算數。”
王滿銀點點頭,“這必須的。”
又是一天的體力活幹完,在太陽剛剛堪堪落山的時候,王滿銀照例去找了一捆柴火扛着回家。
找柴火的時候,自然也留意有沒有什麼好東西,結果是顯然的,別說野味了,野菜都很難找到。
而且周圍也沒有個湖什麼的,不見一條魚,東拉河裏面別說魚了,連個泥鰍都瞧不見。
回到家,將柴火放在院子的一座木棚屋裏,進了窯洞就開始洗手。
趁着溫度還沒下降,他讓蘭花給自己燒了一鍋熱水,準備好好的洗個澡。
穿越過來這麼多天了,他都沒洗過澡,實在是難受的不行。
當然,也是現在洗澡不方便,窯洞裏面可沒有廁所,要洗澡只能在外面洗,所以很多人整個冬天都不會洗澡。
王滿銀洗了澡,頓覺整個人神清氣爽。
雖然沒有洗髮水沐浴露什麼的,但至少有一塊皁角,這是前身留下的。
洗了澡,蘭花也做好晚飯,中午剩下的白白胖胖的白麪饃饃,一個燉爛了的豬蹄,還有一盤醃菜,就這麼簡簡單單。
因爲洗了澡的原因,喫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兩人正喫着飯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院子外面,“姐,姐夫,你們在家吧。”
兩人擡頭對視一眼,蘭花大聲回道:“在,在家呢。”
說着,就下炕穿上布鞋走了出去,王滿銀緊隨其後。
來人是高高壯壯的少安,他看着幾天不見臉就白白淨淨的蘭花,心裏感慨萬千。
苦命的一家人,總算是有一個人過上好日子了。
“少安,你咋來了,喫飯了沒,快進來一起喫兩口。”蘭花高興說道。
“不不不。”少安連忙擺手,“我早吃了,過來找姐夫說個事兒,姐,你這咋變得這麼白淨了?”
蘭花臉上笑容更甚,“滿銀給我買了一瓶雪花膏,我天天擦臉,能不白淨嗎?”
“少安啊,進來說話,一起喝兩口,蘭花你去再炒盤雞蛋,我去拿酒。”王滿銀出來插嘴道。
蘭花連忙答應,轉身就進窯洞忙活。
“誒不不不,我真喫過了姐夫,姐你也別忙活,雞蛋那麼金貴,可不敢給我糟蹋了。”
少安連忙阻止,王滿銀卻是已經拉着他的手進了窯洞,然後強迫他脫了鞋上了炕牀。
少安拘謹的上了炕牀,還把腳底拍了好幾遍,生怕弄髒了乾淨的被子,然後打量着寬敞的窯洞,心裏不由得點點頭。
隨後他看着八仙桌上的白麪饃饃和豬蹄,頓時大喫一驚。
不年不節,哪兒有人喫這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