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頓時有些緊張,小聲言道:“二師姐,此地還是太近……”
江白衣額上細汗密佈,真元耗損已是頗巨,她仍點了點頭,飛劍霎時急竄。
杜少卿見此,好是心疼,右手悄悄探去。
今夜自下了採雲峯,師孃和兩位師姐連番與人鬥法,五人逃得頗爲狼狽,二師姐又才築基,氣府真元定然不足,更是不易……
江白衣瞥他一眼,啓脣傳音,冷冷道:“色胚,髒!”
杜少卿住手,望眼前方三人身影,悄聲蠱惑道:“傳小弟一門水行術法,立時可施法淨手。”
江白衣搖了搖頭,傳音道:“畫符已太費時日,你還得修行,莫要浪費餘力在無用之術……”
採雲峯五人往南行出五百里,再未遇着邪修及同黨埋伏。
杜少卿低頭暗思。
邪修勾結妖獸、魔修攻打流雲仙宗,一心只爲淨天宗重寶,若有高階修士,必已趕至流雲峯百里方圓,以竟全功……
前方四五十丈。
杜柔身形忽地遲滯,大袖低垂,漸漸停身林中。
柳青衣扶着她,嬌聲呼道:“師父、師父……”
杜少卿面有錯愕,與兩位師姐上前前,悄聲問道:“師孃,先前與人鬥法,可是受了傷?”
杜柔身形微搖,左手捂額,微有氣惱道:“唔……頭痛呢,卿兒勿要煩人!”
杜少卿聞言一呆。
師孃久未出手,今夜領着幾人逃出採雲峯,沿途皆使神識探查敵蹤,又與人連番鬥法,定然是真元大耗……
他看了看三位師姐,遲疑問道:“師孃,可是……未曾好歇,那老毛病犯了?”
杜柔打個呵欠,蹲身抱腿,含糊道:“好是睏倦呢,卿兒勿來擾人!”
柳青衣神色一緊,與身側湊耳道:“師兄,師父……,怎辦纔好呀?”
兩位師姐臉色猶豫,緊閉雙脣,齊齊望來。
杜少卿望眼天色,離天明僅有一兩個時辰,心下暗自叫苦。
三十幾年前,師孃曾遭受仇家埋伏,雖然使出祕法擊殺了幾名仇敵,自身神識也是大損,由此落下頭痛的老毛病,隨後輾轉太虛境內各處尋法,至今也未痊癒。
師孃從那以後,一身修爲,毫無寸進。
而且這老毛病一旦發作,師孃便會極爲嗜睡,若門下弟子不能尋到良藥壓制病情,她臥牀一年半載不理世事,也是常事。
此時若是吵鬧驚擾到師孃,她或許會大發脾氣,動手傷人只算小事,甚至會失去理智……
故每到這時,大師姐與二師姐極爲乖巧,而三師姐便外出尋藥躲去老遠,皆是以前喫過苦頭。
只是。
今夜邪修勞師動衆,勾結金丹魔修、四階妖獸出手,停留此地仍是極爲危險。
杜少卿故作輕鬆,與三位師姐步去一邊,湊耳商議:“師孃調養幾十年,如今或有好轉,小弟今年謹慎試過幾回,並未惹怒師孃!如此……就由小弟揹着師孃,趕去常陽坊市,可好?”
武紅衣看着他,美目頗有擔憂:“卿兒,師父真元耗損頗大,若是……怎辦纔好?”
江白衣面色猶豫,啓脣無言,破天荒點頭贊同。
“三位師姐,此地離流雲宗不過五六百里之遙,大修半柱香即可尋至,咱們還需遠離纔算上策!”
杜少卿打望左右,小聲寬慰道:“如今二師姐也已築基,真到那時……當可拖延一二!”
三位師姐心有餘悸,再勸幾句。
杜少卿嘆了口氣,無奈道:“遲疑不決,待師孃沉沉睡去,再去打擾她怕是真要發怒了!難道,我等在此死守?”
武紅衣娥眉緊擰,嘆息一聲:“罷了,卿兒當心!”
江白衣默然少許,淡淡道:“事有不妥,我會出手!”
“無妨,莫要擔憂!”
杜少卿收起神魂,上前躬身,提心吊膽道:“師孃……弟子與你尋個清幽所在歇息,可好?”
三五息後。
杜柔擡頭,鳳目似有恍惚,輕輕吐脣道:“卿……兒,要尋處精緻所在!”說着,搖搖晃晃起了身。
“仍極清醒!”杜少卿暗喜,蹲下身子,小心翼翼道:“師孃……弟子失禮了!”
“嗯……”
忽地,背後似有軟軟之物貼來,隨後有兩隻纖細手臂環繞脖下,鼻中梅香淡淡。
“師孃,不如大師姐沉呢!”
杜少卿慢慢起身,轉頭望去。
三位師姐仍靜立十餘丈外,見到此景,皆是面色稍松。
武紅衣長袖輕拂,飄身在前,爲四人探路。
杜少卿與兩位師姐點了點頭,使出微星雲霧身法,跟隨在後。
怕疾馳趕路顛簸驚擾到師孃,他也不敢使出全力,腳下起落間平平穩穩。
江白衣帶着柳青衣,跟在他三四十丈遠處,探查四周動靜。
過有半個時辰。
杜少卿揹着師孃,一路只求平穩,僅僅行出百餘里山路。
山林寂靜,濃密枝葉遮掩夜空,林間極爲昏暗。
杜少卿有近練氣期七層修爲,以如今目力,不說視若白晝,行走間也無絲毫障礙。
三位師姐靜靜隨行,身形緩緩,也不敢言語催促。
幸在。
五人再未遇到邪修、妖獸、魔修等蹤跡,也未碰到四大宗門的修士,沿途若是見到零星村落、山居,皆繞路而過。
杜少卿心中大安。
身後師孃沉沉而眠,耳側氣息悠悠,毫無異樣。
鼻尖,有梅香淡淡,縈繞不去。
只是這般行路太過緩慢,流雲仙宗至常陽坊市有二千五百里路程,日過正午之時,五人怕是也難趕至常陽坊市。
好在天明後,五人行出流雲仙宗當有千里之遙,遠離是非之地,又有何憂……
“哈哈,天不負我,此地竟能遇到上好爐鼎!”
後方林間,忽有語聲,飄忽而至:“本尊在此,爾等還不停步跪拜!”
杜少卿聞言耳熟,心下微愣:“那廝也逃出了流雲宗?可如此之近,師姐竟然未曾察覺?”
三位師姐本就相距不遠,立時飄飛而至,護在他身周。
武紅衣美目打望四周,神色凝重,口中嬌聲笑道:“可是黃宣黃師兄?幾日不見,爲何與小妹如此生疏,還請出來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