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卿暗歎口氣,拉扯些極爲正經的言語,回了紫荷居。
正廳,兩道嬌俏身影,在安靜對弈……
陸晚雪不動聲色拍開身後怪手,擡步進了廳中,觀摩棋局。
杜少卿拉着那搖曳身影,到了後院閒步,沉聲道:“爲夫最要臉面,夫人先前之言,大大不妥啊!”
趙落柳纖手悄悄探去,頓時心下有數,嬌羞道:“夫君又尋藉口,想要……胡來唉。”
杜少卿吸了口涼氣,緊摟身側腰肢,步至一株老松前,讚道:“夫人早前稍稍裁枝修葉,此松頓顯蜿蜒有態,枝葉稀疏得當,更爲別緻。”
趙落柳渾身一顫,臉頰有紅暈升起,湊耳道:“姐夫,隨小妹去閣樓……”
杜少卿笑了笑,大手直直拐入法衣,心不在焉道:“咱們那符,在鋪中行情如何?”
趙落柳埋首看去,饒有興致撥弄了半晌,傳音道:“小妹換與老主顧,已至25塊靈石一張,若不是姐夫早有交代,300張,難抵半月唉。”
杜少卿暗道可惜,孫師姐未在,真元來源大減,無法增添靈符。他掏出厚厚一疊靈符,叮囑道:“莫要錯過了這等好行情!你家大師姐有些執拗,需謹慎行事。”
“姐夫放心!”
趙落柳笑意盈盈,飛快收起靈符,她傾聽了少許動靜,緩緩蹲下了身。
杜少卿止不住一晃,手撫老松,神思飄忽:“趙師侄縱使遮遮掩掩,終究本性難改,極爲大膽……”
良久,空空蕩蕩的後院,有嬌哼聲起。
杜少卿望眼天色,低頭看去,此時斜暉相映,那張無暇的花容極顯紅潤,溫聲道:“可矣,爲夫稍後還要出門,辦件大事。”
趙落柳目中水光盪漾,嬌羞不已,含糊道:“夫君整日東遊西晃,哪有許多大事唉?”
杜少卿霎時昂首挺胸,拉起她,笑眯眯道:“夫人莫要多管,專心修煉、早日築得道基纔是正經。”
趙落柳再未探問,細心理好灰衣,湊耳道:“姐夫自去,勿要與家中察覺,好生……難爲情唉”
杜少卿連連點頭,大嘴堵去研磨半晌,晃入了內院。
廳中,棋局正是激烈之時,也無人搭理他。
杜少卿旁觀了半局,大師姐在座,他哪敢指指點點?諸多妙手鬱結在胸而不能言,無趣!
他到火房折騰少許,與各間房殷勤奉上靈茶,悄悄溜進了正屋。
不久,他甩了甩衣袖,出了紫荷居,暗道:“趙師侄剛清點了存貨,再去見那狠毒婆娘,緊守心神,當無大礙……”
胡亂琢磨之時。
杜少卿混入主街,慢慢悠悠,步至那古香古色的館門前。他悄吸口氣,與偷偷瞄來的幾位隨侍女修笑着點頭,尋到堂中櫃前。
那掌櫃美婦閒翻一本賬冊,覺知了動靜,愜意道:“杜道友,來此有何貴幹唉?”
杜少卿笑容滿面,拱手道:“方道友,杜某,應約而來。”
方憐容瞥了他一眼,隨手合上賬冊,笑吟吟道:“哦?”
杜少卿無奈,歪靠櫃前,探着腦袋悄聲道:“紫露補陰丸……”
方憐容面露恍然之色,隨即起身,往館外行去。
“你這人,滿肚子壞心思,能懂畫道?”
方憐容神色微凝,看向幾名慣於捕風捉影的隨侍女修,脣角輕啓,“妾身整日在館內打理繁瑣事務,也需出外散散心,舒緩疲累唉。”
杜少卿鼻間滿是熟悉的香風,慨然道:“哎,杜某爲了些許小事,來勞煩方掌櫃,實是慚愧!大大不該!……”
閒談間,兩人並肩進了那座越香樓。
杜少卿心中微動,向安坐櫃後的婦人,笑着點頭。雖然從未與越香樓掌櫃熱情交談,那婦人面上的笑容,卻越來越是親切順眼,他怎能失禮……
方憐容腳步輕邁,行至了木梯口,手撫長袖,拾階而上。
杜少卿落在她身後尺許處,視線於那搖搖扭扭的腰肢間徘徊,眉頭微皺。
魅惑之術,果然有些門道啊!
不幾,兩隻狗眼便緩緩往下挪移,瞬間直勾勾:真是……恰到好處!浮想聯翩之時,已隨着前方身影,進了三樓雅廳。
方憐容顧自在軟椅內躺坐了,欣賞窗外精緻的屋檐樓閣,狀似悠閒。
杜少卿歪坐對面,半晌也未等來隻言片語,倒是飽覽了一段連綿起伏的景緻,陪笑道:“方道友,杜某那事?”
方憐容詫異道:“哦,何事?”
杜少卿無語,這奸猾婆娘又裝糊塗……,嘆道:“這些時日,家中花銷多多,紫露補陰丸作價塊靈石,太高!怕是要低半成,杜某纔有餘力盤下……”
“哦?”
方憐容安之若素,使手扯起掉落於地的裙角,傳音道:“你這人,要許多紫露補陰丸作何?此丹雖好,我等女修兩年服用一丸,已是足夠。需知,過猶不及唉!”
杜少卿暗驚,看向壁上那幅《探梅踏雪幾何時》,愁眉苦臉道:“杜某,夫人,甚多啊!”
方憐容‘咯咯’輕笑,傳音道:“妾身費了許多口舌,自長老那,討來了三丸!”
杜少卿探手入懷折騰少許,掏出一隻儲物袋,奇道:“按理,此物功效遠勝於駐顏丹,爲何作價,卻遠遜之?”
方憐容隔空招來儲物袋仔細清點,足有塊靈石!這才取出三隻玉匣,隨手拋去,“丹藥的主藥不同,價錢自然天差地別!且紫露補陰丸僅供女修服用,駐顏丹男女不禁,需用者多,價錢更高,有何不妥……”
杜少卿打開玉匣逐一查驗,他曾置辦過兩丸,知是出自紫陽館的真品,飛快收入懷裏,笑眯眯道:“駐顏丹,不過能葆修士五十年身形容貌,何以值數萬塊靈石?你我也非外人,還請與我解了多年疑惑!”
方憐容心情甚好,也有了兩分談性,偏首看去笑着問道:“你這人,可知相由心生?”
杜少卿噎了口氣,乾笑道:“凡俗之言,我等修士,哪能較真?莫非正邪兩道的修士,能從……面相,看出來?太過敷衍!”
“胡攪蠻纏!”
方憐容輕斥一句,知他淺薄,顧自言來,“不同丹師煉製的駐顏丹,雖有好壞之分,終究大差不差。修士服用駐顏丹後,爲何有些視若少年,有些卻貌似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