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的少年哈維爾.科瓦切維奇將目光投向了牀底下的一個黑色鐵罐，那裏是他老子去世前留下的所有的積蓄，忍過了幾個月節衣縮食的生活，他終於等到了奴隸市場開市的日子。
鐵罐中是一堆顏色暗黃，閃爍銅澤的硬幣，它正面印刻有手持權杖的男人半身像，背面則是代表至高議會的六芒星圖案。
這是大陸最基礎的貨幣，叫做銅便士，購買力大概相當於地球上的一美元，除了這種硬幣還有價值更高的銀便士和金便士，他們之間的兌換比率都是一百，也就是說這半罐銅便士，價值可能都比不上半枚金便士。
不過目前市場上主要流行的就是銅便士和銀便士，金便士很少出現在流通中。
大致數了一下一共是三百一二枚銅便士，二十一枚銀便士，共計三千四百一十二便士。
老爺子臨走前曾經告訴哈維爾，如果他死後哈維爾依舊不能遇到自己的愛情的話，這些錢就讓哈維爾拿着去城裏奴隸市場買個女孩回家傳宗接代，很顯然小鎮上的自由民沒有人願意嫁給哈維爾。
趁着天剛剛亮，街上還沒有行人，哈維爾用麻布將所有的硬幣包裹緊實，防止它們碰撞發出聲來，然後又將包裹纏在了寬鬆的亞麻長袍包裹的腰上，這才趕緊朝着市區的方向走去。
白薔薇區在羅布卡小鎮的北方，氣候類似華北，雖是春天了，但是由於還在清晨，所以氣溫很是涼爽。
雖然是整個行省最繁華的地方，但是和環境清幽的羅布卡小鎮比起來，簡直簡直不堪入目，街道上人來人往，雜物亂堆，混合着人類糞便的髒水更是肆無忌憚地在街道上流淌，刺鼻的氣味讓哈維爾忍不住地乾嘔。
當哈維爾走到市區時，已經快要八點了，由於行省南就是天險塞科森林，所以行省內也就沒有了建城牆的必要，因此哈維爾毫無阻礙地進了城。
“來來來，好喫的生薰軟香腸！”
“鮮榨的醋栗汁，好喝又開胃！”
“港口送來的新鮮魚，只要5便士一條！”
“肉桂，小豆蔻，番紅花，天堂椒！”
“白薔薇鎮剛採集的蔬菜，又便宜又新鮮！”
賣蔬菜，賣水果，賣熟食的流動街販大聲嚷嚷，招呼着行色匆匆的路人們，這裏面，有的會停下來，仔細比較購買，有的則不耐煩揮手，因爲今天的工作還沒有着落。
哈維爾在人羣的喧囂中，左手攥緊腰帶，右手則不停地撥開來往的人羣，略微彎腰，低頭穿過這片紛鬧的街道。
小偷是什麼時代都不能徹底消除的一種存在，在這個落後的時代簡直猖獗至極，這一路他已經用藏在袖子裏的劍格匕首嚇退了七八個小子，當然還有兩個小姑娘。
他的目標是城裏的人口黑市，在那裏他能買到從偏僻的鄉下送來的瘦得如干柴一般的姑娘。
當然作爲今天開市的日子，黑市裏還會有血牙商戶的狼騎隊送來的南大陸的異族美女，聽鎮子上的高老頭說，這樣的女奴哪怕不是室女也至少能賣十幾個金便士呢。
“十幾個金便士，足夠我生活好幾十年了，這是鑲上了紅寶石了。”
又走過了兩個街區，哈維爾停在了“流浪者”酒吧的門口。
再次確認了這裏就是老爺子描述的黑市，哈維爾推開了“流浪者”酒吧沉重的大門。
此時正處於清晨，酒吧內的顧客並不多，沒有賭博熱舞，沒有重金屬管絃樂，只有昨夜宿醉的顧客，顯得相當冷清，不夠熱鬧。
哈維爾沒有理會酒保的招呼，直接走向了桌球室，那裏有進入地下黑市的入口。
“來做生意？”雖然知道眼前這個衣着樸素的年輕人不太可能很有錢，但是本着來者是客的態度，中年人還是笑呵呵地對哈維爾問道。
這家酒吧地下的奴隸黑市屬於血牙商會旗下最低級的那種，只進行一些鄉村賣身的奴隸的交易，主要是爲了逃避沉重的稅款，再加上他們上面有人罩着，哪怕發現也就是罰款而已，所以也就沒有太嚴格的審覈制度，只要有錢，他們就熱烈歡迎。
不過每年開市之初，也會進一兩個血牙狼騎隊捕獲的異國美女，哪怕大多數人都買不起，至少也能靠着她們吸引着一些客人。
“是的，買點東西。”哈維爾微微躬身表示敬意，雖然眼前這人在王國的法律上也跟自己一樣都是平民，但是人家有錢又有勢，哈維爾不得不卑微一些，畢竟這是一個階級分明的社會。
“來者是客，我是這裏的老闆哈維，你想買點什麼？”雖然衣冠楚楚，中年人依舊難掩身上那股肅殺氣息。
這種在社會底層拼殺出來的煞氣對哈維爾這種小市民很有壓迫感，哈維爾只好低着頭小聲回答道：“買，買個媳婦。”
其實哈維爾並不需要如此謹慎，人口買賣雖然在大陸上雖然在明令禁止了，但是幾乎每座城市都有專門買賣人口的牙行，只要進行一系列的操作，違法的也能變成合法的。
“呵，我當你買什麼，看你第一次來我給你個優惠，二十歲以下的一個銀便士三斤，二十歲到三十歲，一個銀便士五斤，你想要個什麼樣的？”
一般被家人賣來的女孩都是連飯都喫不上的，因此大多數皮包骨頭，而女性體內的脂肪含量直接影響女人的生育功能，所以牙行也就喜歡用重量來給女奴分級了，對於這些餓得皮包骨頭的女人根本就不存在美貌不美貌了。
“那個，我能看，看嗎？”哈維爾暗數自己錢夠用，頓時鬆了一口氣，他自然沒有什麼討價還價的意思，一方面是他怕因爲不知道規矩而犯了忌諱，另一方面是實在沒必要，既然買得起那也就可以了，不過對於長相，他還是有那麼一絲要求的。
“嗯？哦，你去吧檯買一杯迷霧香檳，待會會有人帶你參觀酒吧的地下室。”
哈維顯然是有些懵圈，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因爲父親教過他在這裏要聽話。
爲什麼父親懂這麼多呢，因爲哈維爾的母親也是從這種地方買的，並且生下他幾年後就被賣了，鐵罐裏的錢說不定就又賣他母親的錢。
中年老闆說完便走向檯球室，臨進門又轉頭對哈維爾說道：“今天是狼騎隊送貨的日子，待會要不要一起欣賞一下異國女奴的美貌？”
“額，哦。”
“你好，我要一杯迷霧香檳。”
“迷霧香檳？”酒保邊擦杯子邊擡頭看了他一眼。
“嗯，沒錯。”哈維爾再次確認到，他猜測酒保應該看他這一副窮酸樣應該覺得他買不起。
“迷霧香檳一杯，收您三千便士。”後半句酒保聲音壓低，顯然黑市的買賣他輕車熟路。
交完錢後哈維爾在角落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不一會兒一個身穿白襯衣帶黑領結的侍者端着一個托盤來到了哈維爾的面前。
托盤裏是一杯盛着帶氣泡金色液體的玻璃杯和一塊最近很流行的純棉布白手帕，在白手帕下面有一枚嶄新的黃銅鑰匙和一張永久僱傭契約，受僱人的名字暫時還沒有寫，估計得等待會他挑選完纔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