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規模並不大，只有百戶人家。
其所在山腰處的山體已盡數塌陷，大多樹木被攔腰斬斷，橫七豎八地躺在蜿蜒的山路上。
村中的大部分建築已經被摧毀，處處是殘垣斷壁，一幅破敗蕭條之景。
“那...那是！”
縮在屋子裏的小豆看清了從天而降的幾人的模樣，心口猛地一縮。
“幾位爺！”
他不顧妻子和母親的阻攔，推門而出。
“幾位爺！我在這呢！”
小豆舉起一長段紅色的綢緞，大力揮舞着，想讓姬玄立刻注意到他。
“公子，是那個小豆...”敖天踮着小腳，探頭說道。
幾人褪去腳下的雲彩，緩步向小豆走去。
“你小子，怎麼還停留在這個地方，不要命了！”孫火旺上去就是一個爆慄。
小豆捂着頭，憨憨地笑道：“孫爺，我一直都是住在這裏的啊...”
“跟幾位爺分別後，我就自己先行回來了。”
“這不，前一段時間剛成了親。”
說着說着，他捋直了手裏的紅色綢緞，頗顯幾分喜慶。
其身後的木屋雖然破舊，但上上下下都掛滿了紅色的綢子，在這蕭瑟破敗的環境中倒是十分顯眼。
姬玄點了點頭，自打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感受到了小豆身上沾染了幾分太初的氣息。
小豆對姬玄行了一禮後，向身後的破木屋吆喝了一聲。
“小蘭，娘，快出來！”
“我說的那位救命恩人來了！”
“吱呀~”
破爛的木門被推開。
一個農婦和一位年輕女子從中走出，踮着腳走來。
老農婦面容褶皺，十分年邁，其四肢不便，行進還得靠女子攙扶着。
女子年紀尚小，看起來只有十幾歲，模樣長得一般，但十分年輕。
“小女子（老身）...見過仙人...”
二人感受到姬玄身上那高深的氣息，渾身顫抖，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看起來十分緊張。
“嗯，起來吧。”
“謝仙人...”
姬玄身形偉岸，低頭俯視着兩人。
他感受着二人身上的氣息，摸清了她們的修爲。
女子的修爲在神嬰境，而老嫗只有築基境修爲。
一旁的小豆走南闖北，積累還算頗多，修爲在合道境。
但九天十地的法則齊全，山川大地和時空的堅硬程度遠高於下界，其修爲遠不能發揮出下界所擁有的威能。
所以，三人與凡人沒有任何區別。
二人顫顫巍巍起身，小心翼翼，生怕有哪裏做得不對，觸怒了面前的大仙。
身爲強者，看慣了高處的風景，再面對幾個純粹的凡人時，姬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孫火旺掃視着周圍破敗的環境，向小豆問道：“這裏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了？”
小豆點頭，嘆了一口氣。
“爺，別提了，就在前幾個月，後面的礦山裏突然顯現出許多異寶，吸引了好多修士前來。”
“那些人可不是東西了，見山間有一座小村落，跟着了魔一樣，各種燒殺搶掠，我和家人躲進深山才逃過一劫。”
“但村裏的村民就沒這麼好運嘍，幾百號人只剩下了二十幾人，剩下的人全部喪命了！”
說到這裏，小豆臉上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還是多虧幾位爺的賞賜！”
“此處發生了異變，大世將至，將會掀起一片殺戮，早日離去吧。”
姬玄向小豆簡單囑咐了一兩句，沒有再多說什麼。
小豆點了點頭，經歷過往日的遭遇，他對此深以爲然。
“鄉親們，都出來吧，我們該走了！”
小豆向身後的廢墟大喊了一句。
一時間，從各個角落裏走出許多潛藏在暗中的凡人。
他們無一不是受了重傷，大都缺胳膊少腿，十分悽慘。
更是有一位年齡不到十歲的孩子，下半身被絞得粉碎，僅僅用一層薄薄的紗布裹着。
“娘，我痛...”
“乖...”
姬玄看到這種悽慘的場景，內心卻沒有生出來任何同情和憐憫之心。
芸芸衆生，足有億萬萬，他可救不過來。
一切都是其該有的劫數罷了。
“走了。”
他冷冷地說了一句，便轉身離去。
“爺，您走好！”小豆見狀，跪地虔誠一拜，以報救命之恩。
孫火旺與敖天略有不捨，偷偷塞給了小豆一件護身法器，而後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姬玄沒有騰空飛行，而是一步一步踏在崎嶇的山路上。
山巒臨近太初古礦，經歷過無數歲月的沖刷，山體並不突出，灰撲撲的，有幾分滄桑的氣息。
看着被大勢沖刷過的山峯，他內心思緒沉寂了良久。
“師尊，有一事弟子有些不明白。”孫火旺躡手躡腳地走了上來，開口問道。
“問。”
“爲何不去救那些凡人一把呢？對我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吧？”
“況且，小豆還救過俺和敖天，這不正是修士修行所講的因果嗎？”
話畢，孫火旺緊閉雙眼，做好了捱揍的準備。
一旁的敖天也投來疑惑的目光，認爲剛剛確實應該出手救濟。
姬玄白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面色十分平靜。
他沒有動怒，而是細心解答了起來。
“火旺，你雖外表大大咧咧，有些狂躁，但思維卻與孩童無異。”
“大世之爭，萬事萬物皆是有自己的命數。”
“凡人如草芥，割之殺之，春風吹又生，救到何時才能算完？”
“倘若天下人都叫爲師一聲天帝，我還要庇護天下不成？”
“至於第二點，爲師早已佈置過手段了，不用你操心。”
孫火旺悻悻地點了點頭，默默地跟在後面。
敖天上前，故意懟了他一下，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敖天，你小子以爲自己能強到哪去？”
“天天除了喫就是喫！”姬玄沒有回頭，背身說道，語氣有幾分嚴厲。
“這...”敖天一時語塞。
公子說的好像沒毛病。
“將天天鬥嘴的心思放在修煉上，爲師也能少操一份心！”
話畢，姬玄腳踩虛空，向斷裂的魔山飛去。
後方的二人相視一笑，似達成了某種共識，連忙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