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三人也混在其中。欲遠離西涼軍,須向東去。
三人駕馬驅馳不停,正午時纔在一處隱蔽處暫做休息。
下馬對坐,三人皆是無語凝噎。
自青城一路來錦州,面見錦王,錦州卻仍是被破。真乃時也命也。
“仁貴,餵馬。”
“好嘞。”
仁貴在附近摸索片刻,摘出幾棵野草,正在餵馬。莫愁卻突然起身。
“有人來了。”
“什麼人?”
莫愁沒有回答九兒,自顧自向路旁走去。片刻後,竟是擡出石驚心,滿身瘡痍。
“怎麼回事?”
石驚心一身血紅,氣息微弱異常。一身盔甲上,盡插鷹箭。拼盡全力,取出懷中帶血書信。
“我竭力殺出重圍……一路向百姓打聽少俠去向……城破前,錦王要我將此信……交給少俠……”
莫愁急問道。
“城破突然,我三人顧不得錦王,他老人家安好?”
石驚心滿眼悲愴,凝望莫愁,再無呼吸。
臨死之時,手中仍緊攥書信。
看那模樣,錦王定然也已身死。
莫愁深吸氣,合上石驚心雙眼,拿走那密信。
“仁貴,將其好生安葬,留下標記。日後,我自常來祭奠。”
“明白。”
莫愁猶豫片刻,纔將密信緩緩打開。不想信中第一句,便教人震驚。
“少俠,可是青城李無魂之子?”
石攸德怎麼知道?莫愁續看下去。
“看少俠長相模樣,真是與李無魂無異。”
“李無魂俠骨義心,曾對本王有救命之恩。二十年前青城被滅,本王也深爲驚懼。而今又受少俠之恩,本王愧疚萬分,無以爲報。”
“二十年來,青城之事雖然調查無果,本王今日卻得到可靠消息,當年曾有一人與李無魂關係密切,二人曾徹夜長談。青城被滅前夕,此人連夜離去,逃過一劫。”
莫愁不由得握緊雙拳。難道青城被滅,與此人有關?
錦王密信中,又寫到。
“此人是如今煉天門掌門,炎悔。當年之事,他嫌疑奇大。本王本欲詳查,不想死期已至。少俠如有報仇之心,可從此人着手。”
莫愁略一思考。此信乃錦王臨死所留,想來不會欺騙他一個小輩。信中所說應當不虛。
煉天門掌門炎悔?
難道我殺父仇人,就是他?
很好!
莫愁殺意昂揚,信卻還有一半。
“少俠,本王去後,煩請少俠告知我大兒石驚玉,教他帶兵暫撤衢陵。鎮北王不日便來,可保將士無憂。”
“本王愚鈍,不解少俠義言,將錦州拱手相送,實乃可惜。我長子石驚玉,將才不輸歲拂曉。少俠可善待之,則錦州主力,十萬大軍必將歸心。”
“少俠若欲報殺父之仇,切勿衝動行事。一人之勇,不可敵千軍。莫踏死路,重蹈覆轍!石攸德”
莫愁讀罷,心中感慨。
“錦王確有雄才大略,深謀遠慮。”
千年傳承青城派,都能被一夜滅盡。我一人,如何追兇?人在江湖,豈能無勢。
這錦州主力,便是石攸德所贈,價值無比。
“九兒仁貴,走了!”
“少宗主,下一步去哪?”
莫愁緊握無魂斷劍,仰望蒼穹。
“去煉天門!”
“去幹嘛?”
“找人,殺人!”
莫愁心裏打定主意。如若炎悔真與青城被滅有關,必教他粉身碎骨!
莫愁三人騎馬趕路,身後再無鷹甲軍追趕。一路東行三十日,來到子禮地界。
路有客商,百姓有喜怒。
“少宗主,你看。”
仁貴打懷中摸出圖紙一張,放在桌上,手指其中。
“我們現在此處。根據我一路打聽,少宗主說的那個煉天門,在這裏。”
莫愁頷首。
“不錯,再有一日便到煉天門。”
仁貴爲莫愁倒上鹹茶,十分解渴。
莫愁飲下一碗,問道。
“石驚玉那錦州主力,可有動靜?”
“回少宗主,石驚玉前幾日聽聞錦州被破,率大軍連夜撤回,又被西涼軍伏擊,損失不小。接到少宗主書信後,才帶軍暫停衢陵。”
“嗯。鎮北王那邊呢?”
“鎮北王聽聞錦州大亂,上書朝廷請示,朝廷果然命其率鎮北大軍主力南撤,以平錦州。”
“想必等鎮北大軍到來之時,便是西涼軍退去之時。只是錦州,只怕歲山河不肯讓。”
“他不想讓,朝廷中人又豈是愚拙之輩?”
莫愁微笑,道。
“錦州乃是中原洛北向西之門戶,豈能容西涼軍把守?豈不聞引狼入室?”
仁貴也笑道。
“是啊,歲山河此次怕要氣死。”
九兒卻不曾言語,只坐在一旁,研究手中針線。似乎在忙活着,織出個什麼。
錦州一行,收穫不少。
若莫愁是見死不救之輩,也不會從石攸德口中知曉炎悔此人。
“可憐錦王,坐守錦州四十年,自前朝守到今日,終是城毀人亡。”
莫愁起身,扔下銅錢。
“煉天門,我來了。”
翌日正午。
莫愁三人來到煉天門山門之外。頭上牌匾,正寫“煉天門”。牌匾下,有一條長道,兩旁種有木槿,不失雅趣。
仁貴在前行,道。
“煉天門不過二流門派,以煉兵器爲生。當今掌門炎悔,十年前才坐上掌門之位。”
莫愁倒是看矮了仁貴,這小子打聽消息的本事,倒是不俗。
“仁貴。你跟我也有些時日了吧。”
“回少宗主,自華山以來,共五十七日。”
“嗯。你練的是養氣功吧。”
“是。”
養氣功不過二流功法,實在上不得檯面。莫愁略一思索,道。
“再過些時日傳你一套靜氣功,你方可在養氣功基礎上再進一步。”
仁貴萬萬沒有想到莫愁能如此說,當即跪下。
“謝過少宗主!”
“起來吧。繼續說說,還打聽到什麼。”
“是!”
仁貴起身,帶着莫愁九兒沿路慢走,說道。
“炎悔修煉天木功,一把長木棍絕不離身。長河境修爲,領悟了韻之境界。”
“因其擅長火術,懂煉器之法,常在比武切磋之時,故意毀壞對方兵器,用心險惡。”
“在江湖上,名聲極其惡劣。”
三人走到煉天門山門外,有兩位煉天門弟子在此把守。
“什麼人?”
“擅闖我煉天門山門,找死!”
兩位雨境弟子,內力加起來不過三千斤,居然主動朝莫愁出手,實在是可笑至極。
莫愁隨手抓下一片木槿花瓣,以鐵指訣彈出,花瓣破空而去。
“噌!”
“啊!”
兩守門弟子雙刀交疊,竟是抵不住一片木槿花,被壓的連連後退,刀飛人倒,狼狽至極。
空中,傳來一聲嬌怒喝。
“嗯?誰敢傷我門弟子!”
一身穿嬌豔紅裙妙齡女子,施展輕功從天而降,扶住兩弟子身形,腰間摺扇,化去粉紅花瓣。
美若天仙的雙眸,滿含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