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箭穿雲而下，莫愁擡手抓住。
“出來吧。”
馬車兩旁，翠綠灌木中左右出現上百西域人，各個是手提鋼刀張牙舞爪，滿面邪惡。
爲首的一人獨眼，腳踩沙礫鋼刀在肩。
“盯你們很久了，說。進山做什麼？”
“我不能進嗎？”
“當然！”
獨眼首領極其高傲，下巴朝天。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欲從山上過，真金十兩來！”
“哦？你是？”
“哼，小爺金至山李棠！”
“這山中除了你們，還有別人嗎？”
莫愁話語寧靜如潭，右掌心金光閃爍。
“一山不容二虎，這是當然！你若是不想繳費，那就別怪我李某不客氣了！上！”
李棠一舞鋼刀，身後兄弟逐步逼近。
“嘿嘿，大哥，這次總算是劫到一票大的！這一支中原人真是肥美，還是老規矩？”
李棠語氣決絕。
“老規矩，男斬女留，滅老保小，動手！”
“……”
莫愁沒有嘆氣，沒有意外，沒有猶豫。這種殺人如麻的渣滓，只有死。
莫愁手指舞動，聖隱從天而降宛如天人之劍，將除李棠外的近百山匪全部一劍剿滅，血肉相連。
金芒之下，無一倖免。
一聲清脆劍鳴，李棠面如土色，跪地求饒。
“大俠！李某有眼無珠不識天人，您大人有大量放過這次吧，我……”
莫愁無言，聖隱飛起橫空，劍指李棠脖頸。
“帶路。”
“是是是，您跟我來……”
李棠幾欲崩潰，最終還是走到馬車前。
“上……上高壑，低處有蠅蛇腐水，會將木輪融化……”
李棠帶路之下，莫愁一行在金至山中穿行，暢通無阻一路順風來到李棠老巢。
山洞之中，內有一番天地。除了李棠等山匪，還有他綁來的一羣女人孩童，各個都被縛雙手，心驚膽戰。
“教衆軍將這羣可憐人全部釋放，問清他們情況。有能力者贈些乾糧讓其自行離去，走不動的老弱婦孺如果願意，也將其帶上行軍。”
“啊？將軍，這些可都是西域人……”
“按吩咐去做。”
“是。”
李棠雖將莫愁先行這三百人帶入山洞，心中卻在盤算如何利用機關脫身，並關死莫愁等人。
“大俠，到了……”
莫愁頷首。
“做的不錯，隨我來。”
李棠不知所措，跟着莫愁來到山洞外。
“大，大俠，您還有什麼吩咐？”
莫愁轉身離去，聖隱穿風。
李棠人首分離，不敢相信世間竟有如此果決義士。
莫愁回到山洞，與衆人將山匪留下物資全部瓜分，添做西征補給。
一山洞過冬物資，寒衣糧食，正解了衆人心頭之難。
莫愁在山洞中找到一間奇怪密室，在其中避開其他人，打算兵行險着。
半年時日未必可以完成西征，莫愁必須活着，查清楚七彩火焰背後的真相，並且拯救西涼。
如果可以練成太玄真經第九層，也許可以逆天改命。
莫愁沒有太多時間，任何可能都必須自己去試。
密室之中，莫愁絞盡腦汁，將太玄真經前八層全部回想一遍，奈何功法太過複雜，實在難以通透。
莫愁突然想起華山那個，自己曾摔進去的神祕山洞中，那個打坐而死的枯骨。
“他也是試圖自悟太玄真經第九層，將自己鎖在密室中冥思苦想，最終老死。”
莫愁擡起手指，打算模仿那枯骨做法，將太玄真經前八層內容全部刻在牆壁之上，更有利於頓悟。
一筆一劃，一橫一豎。
莫愁閉目打坐不動，聖隱在牆上飛舞，逐漸勾勒出太玄真經前八層。
氣海開始沸騰，氣海中那股緩緩轉動的太極仙魔圖，也微微加速。
氣與韻，在莫愁身上逐漸瀰漫，展開。
這一次，莫愁在太玄真經中，感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東西。
既無比熟悉，卻又素未謀面……
莫愁突然睜眼，無數彩色氣韻中，有一股最爲濃厚的乳白色氣韻，逐漸凝結成人形。
一個不羈的，超然的仙。
不能完全看清面容。
那人竟然開口了。
“我的第不知多少代傳人，放棄吧！”
“老子的仙道正經太玄真經玄奧無比，以你境界不可能自行悟出後續！”
莫愁臉色很怪，冷哼一聲。
“你什麼意思？”
人影搖頭。
“二十歲還沒入道，真差不多得了！在你那偏地方老老實實稱霸吧，上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修仙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莫愁心中實在無語，本來滿懷激動以爲這人影是自家那便宜師父，允承天特意弄出來指導自己上境的，結果是個風涼話王？
“那如何才能得到後續功法？”
“你永遠得不到它。”
莫愁揮袖，將那不靠譜人影打散。
人影那聲音，卻還在迴盪。
“你永遠得不到它，你永遠得不到它……”
莫愁心中怒火澎湃，整個密室多彩氣韻全部在顫抖！
一股紫黑色氣韻，凝聚成另一個人形。
嬌小，邪魅。
“再多憤怒一些，讓怒火戰勝一切，墮入魔道……”
莫愁再度睜眼。
“墮入魔道，半年可不死？”
“不死不滅。”
莫愁陷入猶豫。仙道飄渺，魔道邪惡。
一個求之不得，一個寧缺不要。
逐漸的循環往復，一遍又一遍……
莫愁越發地焦躁不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密室之中仙韻與魔韻開始互相排斥，逐漸從太極仙魔圖中分離出去！
太極仙魔圖搖搖欲墜，莫愁已經陷入極其危險境地！
我該追求飄渺卻嚮往的夢想，還是腳踏實地在現實中沉淪？
擔憂，畏懼，迷茫侵蝕了莫愁，即使是他也不能自拔。
我該如何……
密室門打開，一道香風撲鼻。
莫愁感到許如清急切地趕來，在耳邊溫柔輕語。
“別怕，我們在一起……”
姬玄暮也出現，聲音傷感。
“我們不能永遠在一起……”
半年。
再過半年時日，莫愁就再也不能和她在一起。
一切的一切越發困擾着莫愁，如同一團無法散去的濃霧，將前路深深遮擋。
朦朧之中，莫愁聽到一個聲音。
一個像是中年的自己的聲音。像是爹的聲音。
“有的時候不追求極致，纔是真正的太極。老朋友……”
莫愁氣海內爆發金光，原本搖搖欲墜勉強維持的太極仙魔圖在這一刻，完美地凝成一體。
天之韻，地之韻，草之韻，萬物之韻合而爲一，凝聚出前所未有的東西。
莫愁欣喜地睜開眼，與許如清熱烈相擁。
“功法……又精進了？”
“不，是心念轉變了。”
莫愁感受着氣海內前所未有地凝結如一的太極仙魔韻，心中暢快無比。
姬玄暮也十分驚奇！
“半聖境界居然領悟到聖韻……你還真是有點天賦。若不是此界有天障，你該是聖。”
韻分一品到九品，莫愁的太極仙魔韻是超越一品。晉升聖級之後，依舊是超越一品的聖韻。
不，現在該叫它……
太極仙魔聖韻。
除了還是凡人體，莫愁已經近乎真聖。
莫愁拉住許如清的小手，一掃頹勢興高采烈走出密室。
“身上哪來的香味？”
許如清甜甜地笑。
“阮姐姐給我用的，好像叫蝴蝶香。反正現在西征沒有熟人，不需小心行事。”
莫愁知道，許如清一直不穿其他女子那般漂亮衣服，不塗任何脂粉，常年一件嚴實的夜行衣，都是爲了配合自己。
無人知曉的新婚夜，莫愁也從未忘記。他虧欠她太多了。
“很好聞。回到京城後，我要你穿最好看的衣服，坐八擡大轎請無數鄰里鄉親，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