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許久沒有如此放鬆，待到醒時已是日出東方。
忘昨夜聊到幾時，只空酒罐三百壇。
“嗯……”
莫忘舒展身體，卻覺得渾身火熱，尤其腹部奇妙，不由得脫衣查看。
這熟悉感覺是……
莫忘真韻凝成一顆石子夾在指間，輕輕一彈石子飛射，嵌入牆中。
這一次，沒有韻，只有氣。
莫忘內窺，只見洪厚氣海滔滔不絕，內力如海衝破一切，喚醒穴位！
被步紅塵廢去的先天氣海，復甦。
莫忘並不感到奇怪，那日在潺溪古鎮，他已經感到先天氣海有復甦跡象，這幾日習練太玄仙境入道篇，這感覺也越發強烈。
今日，先天氣海終於徹底恢復！
莫忘撐頭在酒桌上思索片刻，心中大約有了一些猜測。
“這應該與那通玄珠有關。”
還記得莫忘曾經無法修煉內力，直到那一日掉落山洞之中，丹田一顆青珠破裂，這次得以習武。
那顆通玄珠在莫忘體內，伴隨莫忘成長十幾年一直在吸收莫忘的內力暗中開闢氣海，這才導致莫忘少年時無法使用內力。
青珠破裂，碎片變成了一座漂浮在氣海之上的小島，唯有島上透出一片湖。
不會內窺的莫忘，曾經只能憑藉感覺調動那湖中一星半點的內力，而根本不知大海存在！
步紅塵一指點爆島心湖，湖水枯竭的確是廢了氣海，但卻也在島底留下裂縫。
藐聖鬥閻還陽十九針，紮在先天氣海那一針，更是使得島破裂加劇。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那一點點的裂縫，在莫忘真正氣海浪潮的不斷沖刷下，越發巨大。
最終，小島徹底碎裂，沉沒。無邊際的大海，這才展現在眼前。換句話說，那日步紅塵並沒有真正廢掉莫忘氣海，反倒只是弄巧成拙幫助莫忘領悟真正的先天大氣海。
先天氣海，後天韻山真正齊聚，經脈與韻絡交錯重疊，達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地步。
山海之間，有一個太初吾界。
莫忘漫步其中，感慨萬千。
“愁……哥……”
莫忘忽然聽到清兒聲音，立刻尋聲而去。翻遍整個吾界，也沒有找到清兒魂魄，莫忘再度投身亡吾界，卻見這地方已然變了模樣。
陰森，詭異，邪惡，骯髒。
污濁霧氣，無日之天，血紅大地。
莫忘走的越發深入，她的聲音越發清晰。
路旁倒着半截界碑，上寫“潺溪鎮”。
莫忘踏入潺溪冥府，路旁無數亡魂或尖叫遊蕩，或沉默不語。
一切顏色全部灰暗無比，極爲壓抑。
所有的亡魂見到莫忘，卻都尖叫着撲上來，似乎要將莫忘撕碎。
莫忘推開一切阻擋，進入春風殿。
一道熟悉的飄渺倩影，讓莫忘渾身一震。
“清兒！”
莫忘抱過去，手卻穿過她的身體。
“愁哥……”
許如清魂魄基本繼承了她習慣的模樣，只是渾身透露出一衆令人不安的焦躁魔韻。
“清兒，你還好嗎？”
“我沒事。”
久別離，初相逢。萬千語忘，只凝她眼。
“疼嗎？”
“不疼。”
觸碰不到的兩人，還在說着安慰對方的話語。
“我知道你疼。等着我，我一定會找到你的肉身，幫助你恢復。”
“別放棄，至少我們都還活着。”
許如清魂魄都極爲虛弱一會兒淡一會兒深，卻聽到這句話揚起嘴角。
“尹雪崧抓住我和小雪那天，如果重來一次，你會救誰？”
莫忘咬牙。
“那天我畏懼了，沒能做出選擇。”
三年多點點滴滴浮現莫忘眼中，如今的莫忘已經不再是那個優柔寡斷的莫愁。
“今天，我做出了選擇。不管再選多少次，我都會這麼選。”
“我愛的人，我全都要。”
“你也好，雪兒也罷，還有九兒。我全都要。”
許如清失望得搖頭，表情略帶痛苦。
“你……即使把他們都復活了，以後又怎麼樣？你能一直保護他們嗎？”
“這天下不缺邪惡，缺的是正義。縱然你能斬了天，也斬不盡天下惡。”
莫忘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即使莫忘可以斬了世間所有人，那孤寂地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但……
莫忘早已不再迷失，他改了這個名字，就意味着新生。
“清兒，我只是斬人，而惡本身不需要斬。如果沒有惡，善也就失去了意義。就像陰與陽，誰也不能獨立存在，只有取長補短，纔是太極。”
“只有經歷太多身邊人死去，纔會珍惜地活着。等着我，我一定會救你。”
曾經熱鬧的春風酒樓，如今徹底變成了陰森冥王殿。
莫忘轉身離去，許如清卻走不出這春風殿。魂魄開始異動，屬於姬玄暮的七魂三魄正在與許如清的魂魄抗爭。
然而許如清卻虛弱得笑，望着莫忘離去身影。
“我等着你……”
莫忘睜開眼，仍是亂酒桌，翻凳子。
然而人，已不是之前人。
莫忘領悟到“不斬惡”這一層境界，太初吾界進一步融合，心境大開。
【太玄仙經第一層！】
【當前最高可用威力增幅：二乘】
入道之後的修煉就是如此奇怪，有的人閉關埋頭苦練千年不能寸進，有的人三言兩語便明心境。
莫忘凝視雙手，原本莫忘憑藉增幅，力量便遠超同代，算上血飲魔功入聖時已經達到極限力兩億斤，遠超普通聖者二十倍。
而此刻，再翻一倍。莫忘極限達到四億斤力量，一旦達到這種境界，已經不能再以凡人斤兩來計量。
普通聖者默認力一千萬斤，單論力量莫忘如今已擁有四十聖之力。
“好強的氣息，怎麼回事！？”
王詩漫帶人衝進太極殿，殿內狂風大作！
“掌門！沒事吧！？”
莫忘不動攪風雲，擡袖便息，面帶笑意。
“王姑娘，不必大驚小怪。只是我突破心基境，產生一些天地異象而已。”
王詩漫流汗。天地異象？那可不是一點。
“原來如此，恭喜掌門破境！”
“嗯。嗯？”
莫忘留意到有點不對，問道。
“王姑娘，怎麼是你守在殿外？黑風老劉去哪了？”
“啊這……”
“嗯？”
“回掌門，這件事……”
“怎麼回事？說清楚。”
王詩漫偷偷撇眼看李缺一，李缺一宿醉癱倒酒桌上根本不動。
“掌門，李長老特意說了，不讓告訴你。”
“哦？那你更要請說清楚。”
“好，其實之前有人回報，您的舊友鍾齊石驚玉等人在前來路上被青衣衛埋伏，捉到了貝戶去。雲扶搖以此爲要挾，聲稱要見你一面。”
“嗯？我怎麼不知道！？”
“李長老說了不要告訴你。然後昨日，解浩宇帶着老劉還有原黑風寨大部分人馬，殺去了貝戶城，說是要與雲扶搖大戰，算算時間現在差不多到了……”
“胡來！他們幾個打的過誰！？你下去吧，我問清楚！”
莫忘抓起李缺一正要搖醒，卻看李缺一根本不醉。
“嗯……早上了？”
“是早上了，你派出去的人都快到了！”
“啊，你知道了？”
“你讓他們去，究竟是什麼意思？”
李缺一不答，只做困狀。
“既然擔心，何不親自去一趟？新世代到來，也該與舊皇做個了結。”
莫忘沒有理會李缺一，踏步衝出殿外，瞬間消失在天邊。即使沒有使用倏時動，速度也已經超越肉眼能捕捉的極限。
“這就是體梁境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