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長江,奔流入海。
元江派,便設在這元江兩岸,綿延百里。
靠山喫山,靠水喫水。元江水清澈無比,是煉器,修身的無上佳品。
元江派也因此江,養的門人大多白淨優雅,氣質非凡。也因此,發展出堪稱天下第一的煉器大宗。
聖器以下,江湖內過半凡器,都出自元江派之手。
此時的青華派煉天宗雖然也發展得不錯,但還遠遠無法與元江派相提並論。
秋風掃愁,幾片悲涼。
元江派,鄱陽湖上黃鶴樓。
此樓本名“煙雲黃鶴樓”,後被世人減縮,皆稱黃鶴樓。此樓上景色秀麗歷來是元江派重地,平日裏有高手保護,唯有今日開放。
黃鶴樓前,無數文人雅士抱團論道,相飲笑談。
莫忘從雲落,驀然入人海。
只看那黃鶴樓上,有一氣質風雅客,正賞絕景提筆落墨。
“唰唰唰……”
那風雅客手下風捲殘雲葉未落,便書下一篇遊章。樓下之人也都是聞名四方的文人,紛笑道。
“崔公,崔公!”
“孤芳自賞淡其香,好章當詠天下郎!既然落筆,何不詠之?”
“不錯!”
一人聲,千人喝。
莫忘穿梭在無數文人之中,影影綽綽似見流浪詩人模樣。
“好!”
樓上那氣質風雅客名喚崔顥,高聲答應之後,便兀自回身,便要詠出自己方纔寫下之篇。
崔顥能立在黃鶴樓上,已經說明其身份獨特。作爲元江派門客之一,崔顥可是文武雙全。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詩詩句句中,莫忘鎖定人羣中熟悉又陌生的那一絲氣韻。
姬玄暮身着華貴正在人羣之中。憑她天生麗質加上魔尊之媚,自然不是這羣修爲低微的文人招架得住的。
她身邊幾個離得近的定力差的文人,不由得都心煩意亂時不時偷瞟她。
唯有一個身着邋遢,不修邊幅帶着斗笠的人,離姬玄暮十分近,卻絲毫沒有注意她,全神貫注地注視着黃鶴樓上崔顥詠詩。
姬玄暮看起來神情恍惚,似乎經歷了什麼。莫忘尋到目標,倏時動晃過人海,瞬間來到姬玄暮身旁,正要帶走……
那邋遢文人卻忽然擠身,夾在莫忘與姬玄暮之間。
“老前輩,好久不見。”
邋遢文人便是莫忘曾經遇過的那位流浪詩人,沒想到會在此地再相逢。
“是你?我要帶她走。”
莫忘這句話已經說得十分明顯,你不要攔我。
流浪詩人如今氣韻越發地逍遙,低聲道。
“莫兄,你且看看周圍。”
莫忘早就察覺身邊那些文人,全部眼放綠光瞪着自己,似乎要喫人一般。
又能如何?
莫忘一心只想救清兒,不管誰阻攔也不行。
“讓開。”
“不可能!”
黃鶴樓上,崔顥大呼一聲!
“諸位,攔住她!”
“不錯,敢從我等手中搶人,實在是不把文人放在眼裏!”
上千文人同時怒,氣韻爆發!
自古以來,文道武道交替昌盛,此乃天之定律。如今正是武道昌盛之時,文道修士很少有能擔大梁者,但若是羣起而攻之,文道引動天地氣韻,未必弱與武者。
莫忘身上同樣爆發恐怖氣韻,金芒越天!
大戰一觸即發!
流浪詩人撓頭,頗有些煩惱。
“莫兄且慢,這些蠢貨皆是被她身上魔韻勾魂,纔會導致如此。並非本意,不必殺生。讓我來。”
“崔顥!你那詩寫的太臭,太俗套!”
“你說什麼!?什麼劣人也混入這大雅之堂,我乃半步詩聖,這詩好是不好,今日要你親自嚐嚐!”
崔顥大怒,引動氣韻念出招式!
“黃鶴一去不復返!”
黃鶴樓上燃起金黃韻律凝聚成鶴,展翅而下嘴如刀刃!
這一招雖然並無氣力是純粹的韻律攻擊,但是威力絕對不容小覷!
“諸位,助力崔公!”
上千文人聲同軌,震蒼穹!
“黃鶴一去不復返!”
那黃鶴瞬間變得猶如之前百倍大小,獨霸一角天空搖首砸下!
莫忘聖隱將分天,卻聞誰人詩語聲。
“黃鶴樓,秋,悲涼……”
流浪詩人略微醞釀之後,不屑一笑!
“寫了千百年的東西,還在換湯不換藥!如此水平,也敢自稱詩聖?”
“哈哈哈!笑死我也!今日便教爾等開眼!”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流浪詩人四句念罷,全場無聲。
那威力無邊之黃鶴不受崔顥控制倒飛而起,自天中自爆無人受傷,只是落下無比閃亮的碎片,也許便是詩意滿天落下。
“撲通!”
崔顥陡然跪地,淚流滿面!
“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便引詩情到碧霄……”
“這,不,不可能……”
“是崔某有眼無珠,請問公子名號!”
崔顥再向下看去,人羣中早已少了三人,但空缺那處,閃亮亮碎片有意無意地分明擺成兩字。
“雲遊……”
崔顥渾身一震!雲遊!難道是那位……還有,他身邊的人是?
“崔顥恭送雲聖……恭送青華聖帝。”
真正的文聖!雲遊。
“崔公,不追嗎?”
“你追,我還想活。”
莫忘帶着姬玄暮與雲遊飛到元江旁,卻看見地上無數元江派弟子,甚至天上也有。
“怎麼回事?”
流浪詩人十分無語,不停撓着頭。
“還不都是你,突然跑來攪局做什麼?我本來都已經潛入他們中,本來可以不驚動任何人就救出許姑娘,你非要過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與元江派人混在一起?”
“別提了,我雲遊四方不久前到了元江派,看此地多文人志士,便暫留幾日卻發現這位許姑娘無端地與元江派宗子郭笑定親,這纔打算找機會救走許姑娘……”
“等等,你爲什麼救她?”
莫忘記得不錯的話,流浪詩人應該不知道自己與許如清的關係。去京城那時,清兒還在魔淵下。
“哎呀,我再怎麼說也是皇子,我那二弟相信與你,多次寫天下信,貼布告到十里八鄉,用密語跟我聊你們之間的事,許姑娘畫像我也早看過了,而且昔日渡洛河翻船之時,莫兄竭力救我一命,如今當思報……”
“那邊,什麼人!?”
莫忘三人被元江派人發現!
“找到了!就是他們劫走宗子的女人!上!抓住他們!”
莫忘眼神一閃,上百個拔刀的元江派人屍身瞬爆,只留幾個沒拔刀的在原地瑟瑟發抖,四散逃跑。
“哎……莫兄啊,你手怎麼那麼快!這是在元江派腹地,你我怎麼出去?”
流浪詩人話音未落,元江派大陣開啓,四面八方涌出殺韻!
“君文我武,君勸降我斬邪,豈能不出?”
青年相視而笑,眸中仍是少年。
“那今日,便與莫兄瘋狂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