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紅樓改氣數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佛門爭奇獵豔
    賈璉和興兒打打鬧鬧,嘻嘻哈哈,沒皮沒臉。

    發兒冷眼在旁瞧着,甚爲不解:

    這位璉二爺到底是個什麼性子啊?

    一時正經起來,沒人比他更大義凜然、心狠手辣;一時不正經起來,又沒人比他更嬉皮笑臉、玩世不恭。

    一時能全不正經地做出許多正經人都做不成的正經大事;一時又正正經經地做出個極不正經的德行來。

    發兒自幼就在“嘲風司”內歷練,一向跟着行事極爲嚴苛、爲人極少言笑的石公子,真心是沒見過像賈璉這樣一時正經、一時不正經的頂頭上司,更沒見過能和自己下屬這麼沒大沒小的頂頭上司。

    但能在“嘲風司”供職的人,都是聰明人,都明白“嘲風司”的背後是誰,能得到自己老大總迎風青眼有加的人,必定是要在朝廷裏飛黃騰達之人。

    何況,這位璉二爺一向出手大方,只要是跟他出門,除了好喫好喝好玩之外,還總能得到相當不菲的賞錢。

    以至於從京城出來到現在,他們這四個“嘲風司”派來的迎風使都搶着跟璉二爺出門。

    發兒這趟跟賈璉下船登山賞梅花的差事,還是跟另外三個迎風使抽籤贏了的結果呢。

    .

    賈璉跟興兒嬉笑了一陣,便揀了塊山石坐下歇着。

    興兒乖巧得跟小媳婦似的,給賈璉捶着背捏着肩揉大腿,不一時又開始沒話找話:

    “二爺,那邊有間房子。”

    賈璉微微合着眼,乾脆一仰身,直接躺在山石上。

    他被陽光照得很舒服,閒閒道:

    “瞧你那出息,房子有什麼新鮮的?你沒見過?”

    半晌,賈璉都沒聽見話癆興兒開口答話

    這不正常啊。

    賈璉睜開眼,正看見到興兒半張着嘴,直勾勾地望着遠處。

    “中邪了?”賈璉不輕不重地踹了興兒一腳。

    興兒彷彿是中了定身法,被這一腳踹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可還是一動不動,半張着嘴,直勾勾地望着遠處——壞了,這回是真中邪了!

    賈璉一翻身起來,上前一把扶起興兒:

    “嘿!醒醒!”順手在他臉頰上抽了幾下。

    興兒的眼珠這才動了動,忽然一把拉住賈璉:

    “二爺,美人兒!”

    把賈璉嚇得往後一蹦:

    “你妹!別想佔我便宜啊!”

    興兒伸手朝遠處一指:

    “二爺,真的是美人兒。”

    .

    鋪天蓋地的梅花之中,掩映着不遠處的一間茅檐草舍。

    在草舍前,正站着兩個清麗絕俗的女子。

    一個布衣布裙,披着一件佛紅舊氈斗篷,但掩不住精華靈秀之色,氣度超然,如野鶴閒雲。

    另一個女子,頭帶垂珠瓔珞妙常冠,身穿一件月白交領素綢長襖,外罩一件黛綠滾邊黑白闌干鑲領、紫灰二色水田青緞鑲邊長比甲,天青色的絲絛束腰,腰下系一條淡墨畫的白綾裙,手執麈尾念珠,彷彿是觀音菩薩降世一般。

    那些什麼柳眉杏眼,什麼花容月貌的陳詞濫調,都無法描述出這女子曠然出塵的飄逸靈秀,沉靜如水,清冷如冰,都形容不出她的孤傲仙姿。

    見那兩個女子沒有注意到自己,賈璉一揪興兒的前襟,小聲咬牙道:

    “再敢出一聲,我剁了你。”

    然後,頭也不回地悄悄從一棵梅樹背後,閃到另一棵梅樹背後,直朝美人那邊而去。

    興兒撅着嘴坐在地上,翻着白眼小聲嘟囔一句:

    “哼,這兩個美人就不拉屎了?雙標!”

    回頭正看見冷眼瞧着的發兒,興兒一撇嘴,賭氣低聲道:

    “看什麼看啊?趕緊過去跟着啊。

    那間草舍說不準就是一個茅房,回頭再把二爺薰暈嘍。”

    發兒都看傻了:

    這主僕二人,都是什麼人間絕品!

    .

    此時的賈璉,身手矯健堪比雪山雲豹,很快便悄悄來到茅屋左近。

    聽得那布衣女子正笑道:

    “妙師父,這回我可有了,想來比方纔那首還要好些。”

    妙師父?妙玉!

    原來妙玉並沒在那廟裏?

    妙玉跑這裏來做什麼?

    妙玉不是有潔癖嗎?

    她院子裏的梧桐樹都得叫人每天洗兩回,好傢伙,這又髒又舊的茅草房,那還不得把茅草都一根一根洗一遍啊?

    賈璉忍不住探出頭去瞧,卻忽聽妙玉道:

    “璉二,不可如此。”

    璉二!!!

    忽然遭到點名,驚得賈璉差點脫口而出:

    “不是我!”

    幸而妙玉接着又侃侃而談:

    “詩文不過是有感而發,既然此一時的感想本就不同於彼一時,又哪裏有什麼此一時的感慨比彼一時的感慨要好些的道理?”

    那布衣女子隨即連連點頭道:

    “連兒明白了,多謝妙師父不吝指點。”

    靠!

    原來這姑娘叫“連兒”,不是喊我“璉二”!

    奶奶的,平白無故嚇老子一跳!差點自爆!

    妙玉淡然的聲音繼續傳來:

    “你既有新詩,且念來我聽。”

    連兒答應一聲,才徐徐念道:

    “桃未芳菲杏未紅,衝寒先已笑東風。

    魂飛庾嶺春難辨,霞隔羅浮夢未通。

    綠萼添妝融寶炬,縞仙扶醉跨殘虹。

    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

    她剛剛唸完,妙玉已經笑道:

    “好!

    ‘衝寒先已笑東風’,便已先聲奪人,結尾的‘濃淡由他冰雪中’,更是有了出塵之氣,果然是大有進益了。

    你這學問也大可過得去了,不枉費我教了你這十年花費的功夫。”

    連兒欣喜非常:

    “能得妙師父誇獎,我喜得今夜都難眠了。”

    “連兒,我既是你的半師,如今你年滿十五,我便贈你一個字。

    陶淵明《歸去來兮辭》有云:‘雲無心以出岫’,又李白有詩云:‘日照香爐生紫煙’,既然你爹孃給你取名爲‘連雲’,那你便字‘岫煙’,如何?”

    .

    “原來她是邢岫煙!”

    此言一脫口而出,賈璉捂住自己的嘴都沒來得及。

    妙玉和邢岫煙聞言也嚇了一跳,四隻盈盈如秋水的妙目帶着驚慌瞧過去,正看見一棵蟠螭遒勁、旁枝橫斜的梅樹後面,露出一張俊美的男子面容。

    妙玉一陣慌亂,隨即怒斥:

    “什麼大膽的登徒浪子!敢來佛門爭奇獵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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