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紅樓改氣數 >第五百八十一章 賈政竟然跪了
    賈璉其人,喫軟不喫硬。

    你要是跟我好好說話,那咱們就彼此尊重,相互溝通。

    你有什麼麻煩,客客氣氣來說軟話求我,那咱也“有事好商量”。

    可你要是仗着自己輩分大、嘴巴大,動不動就裝腔作勢跟我耍橫,覺得你能強壓下我的腦袋,逼着我低頭服軟——哼哼,那就是你自己瞎了眼!

    想捏我?

    對不起,爺扎手!

    你敢裝逼,我敢打臉。

    .

    賈璉不疾不徐,露齒一笑:

    “二叔比皇上厲害啊。

    皇上明察秋毫,愣是沒瞧出我是個糊塗官兒,結果二叔倒一眼就瞧出來了,這本事,皇上聽說了都得自愧不如。”

    一句話,嚇得賈政兩手一抖,手裏攥着裝門面用的一本書,“嘩啦”一聲被甩了出去。

    這……這話說得也太誅心了。

    讓賈政怎麼敢接?

    說“是,我就是比皇上厲害”?這是往皇上腦袋上站啊,你是嫌死得太慢?

    說“不是,我就是胡說八道”?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嗎?叔叔不要臉嗎?

    賈政平時衝着寶玉、賈環吹鬍子瞪眼慣了,倆親兒子被血脈壓制,從小一見賈政,都嚇得跟避貓鼠似的,誰敢跟他爹頂嘴?

    所以賈政也就習慣性地認爲,只要自己臉一沉、話一說,這個從小在自己跟前低眉順眼的侄子賈璉,立刻就會低頭打躬作揖,連說“遵命遵命”。

    誰知道賈璉竟然升官長本事了,變成這麼個厲害主兒了?

    他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相當於一反一正給了賈政一對兒大耳刮子。

    在家裏做慣了老爺的賈政,忽然吃了個大癟子,不由怒上心頭,陡然從炕上立起身來,一巴掌拍在炕桌上,怒道:

    “放肆!混賬!

    這是你一個大家公子跟長輩說話的規矩?

    你那十年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賈璉再次露齒一笑:

    “侄兒並不敢壞了規矩。

    只是,縱然叔叔在侄兒心裏再大,大不過天去。

    孝字當頭,越不過忠字去。

    皇上還是得擺在叔叔前頭,叔叔說是也不是?”

    賈政又一次癟了。

    .

    哼哼,賈政跟我耍橫,也不看看你那腦容量夠不夠我腦容量的一個零頭?

    你壓我,你敢壓皇上?

    我就拿你無論如何也惹不起的皇上當幌子,我看你怎麼辦!

    不服?

    憋着!

    不樂意?

    死去!

    .

    賈政還在被賈璉噎得發懵,賈璉開始了反擊。

    第三次露齒一笑:

    “二叔是怕咱們賈家被人污衊丟人現眼,本也正常,只是又何必東拉西扯說侄兒是個糊塗官兒?

    那個賊婆子是寶玉的寄名乾孃,有事沒事往咱們家走動,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平素裏,一時來弄些香油錢,一時又來弄些上供錢,這也罷了,只是這回牽涉的事情,有點兒大。”

    他從袖中取出兩支赤金鑲寶扁簪子,託在手裏:

    “這是趙姨娘吧?”

    賈璉一見,立刻認出這是趙姨娘二十五歲生辰和三十歲生辰自己送的生日禮,不由驚訝瞧向趙姨娘。

    趙姨娘也立刻認出這是爲了有個靈驗法子絕了寶玉,就把零碎攢的十兩二錢體己銀子,兩支金簪子並幾件緞子衣服給了馬道婆。

    此時一見這簪子落在了賈璉手裏,趙姨娘嚇得扎叉着手,慌忙說道:

    “這……這有什麼?這不過是我給藥王菩薩上的供奉。

    但凡我手裏從容些,也不至於爲了給環哥兒求保佑,把這個都拿去做功德啊?”

    賈政咳嗽一聲,沉着臉向趙姨娘道:

    “你也是,就算要給廟上敬佛上供,也不該用這個。

    這回也罷了,下不爲例!”

    “別急,簪子是小事,重點在這裏。”

    賈璉不慌不忙將簪子收進袖中,又自袖子裏慢悠悠拿出一張欠契來:

    “這是一張五百兩銀子的欠契,債主是那賊婆子,欠債的趙姨奶奶。

    按着趙姨奶奶一個月二兩銀子的月錢算,這可至少得攢二十多年的錢啊。

    我倒要請教請教,做了這麼大的一個功德,趙姨奶奶許的是個什麼大願啊?”

    賈政大驚,但隨即又連連擺手道:

    “胡說!胡說!

    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裏識得什麼字?如何會寫欠契?

    這必定是外頭人坑她的!”

    賈璉一拍手:

    “可不是!

    我審問那賊婆子的時候,也不相信這欠契的來歷,也是這麼追問的。

    那賊婆子說,當時是趙姨奶奶叫了杜婆子進來,讓杜婆子去找環兄弟的小廝錢槐,叫他寫的欠契。

    他是趙姨奶奶的內侄,保人上籤的名字是趙姨奶奶的哥哥趙國基。

    二叔若不信,現在就把趙國基和錢槐叫來,仔細對一對筆跡,看到底是不是別人栽贓嫁禍給他們。

    若果然是他們寫的欠契、簽字做的保人,那就須得再仔細問問,到底是誰叫他們寫的也就是了。

    再者,還得請趙姨奶奶印個手模,和這欠契上的手模仔細對一對,事情是真是假,不就徹底清楚了?”

    .

    賈璉的每一句話,都是嚴絲合縫的步步緊逼,完全不給對方狡辯的餘地。

    賈政頭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此時,他已經沒了方纔強撐出來的氣勢,只是雙眼還死死盯着賈璉,一副四不甘心的死相。

    賈璉當然明白:打鐵要趁熱,打人要管夠,打蛇不能留活氣兒。

    於是賈璉轉而朝向已經呆若木雞的趙姨娘,露齒一笑:

    “事情不查,永遠不知道真相。

    不知道真相,才容易冤枉好人。

    趙姨奶奶若是被冤枉的,那賊婆子可就更該被千刀萬剮了。

    一來呢,畢竟趙姨奶奶本來就不富裕,不過是爲了供佛,就被賊婆子坑走了所有攢下的體己錢,連首飾衣裳都搭上了不算,這五百兩銀子,趙姨奶奶二十年都還不起啊。

    二來,那賊婆子和寶玉不僅僅是無冤無仇,而且還是寶玉的寄名乾孃,剛剛從老太太那裏得了每天五斤香油的供奉銀子,一轉頭就以邪法要害死人命。這樣的人,律法處置起來,必定是從重從嚴的。

    可若此事當中是趙姨奶奶的主意,要算計寶玉和鳳姐的性命……”

    賈璉故意頓了頓,皺眉搖搖頭,似乎很是惋惜:

    “那就麻煩大了。

    既然那賊婆子被抓了,牽涉在內的主犯少不也得捉拿到案。

    只要扔進牢裏,可就沒有如今做姨奶奶的好日子了。

    是殺是剮,是打是罰,自有朝廷法度;縱然朝廷不追究,我們賈家也不是沒有規矩的地方,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六月債,還得快’,趙姨奶奶,你就自求多福吧。

    至於環哥兒,有個因爲魘鎮嫡子而被治罪的親孃,日後的前程就算是徹底完了。別說科舉,就是要娶媳婦,只怕也難嘍。”

    .

    “咕咚”一聲,是雙膝跪地的聲音。

    是賈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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