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紅樓改氣數 >第五百八十九章 林黛玉比鳳姐
    一想到寶玉是和黛玉同來,寶釵心中頓覺好沒意思。

    臉上卻是笑得十分溫婉:

    “大家都已經來了,怎麼只你兩個姍姍來遲?你兩個單獨貪玩去哪裏了?快從實招來。”

    黛玉淡然道:

    “我那屋裏檐下的燕子窩裏,今兒孵出了小燕子,我聽見有叫聲了,看兩隻大燕子站在窩邊又跳又叫,覺得有趣,就多瞧了一會子。

    出來路上,又瞧見有幾個婆子擡着兩盆白海棠,倒也稀罕,可惜開得有些過了,又站住瞧了會子,這不就來遲了?”

    寶玉忽然意外瞧見賈璉來了,自然知道是來問自己爲什麼沒上學的,已經咧了咧嘴,此時只好朝賈璉道:

    “我這身子瞧着好,裏頭弱,一直都頭暈目眩,渾身沒勁,飯也不大喫。昨兒夜裏頭疼失眠,才起得遲了。”

    賈璉明知道他在偷懶,可此時人多,也不便說他,便沒言語。

    寶玉見應付過了賈璉,心中已經鬆了,又朝探春道:

    “不過我一瞧見三妹妹派人送來的花箋,說要召了咱們來趁着踐花會起個詩社,我忍着病,立刻就趕緊來了。

    也可巧兒芸哥兒方纔送進兩盆白海棠來,說是尋了許多名園,找了許多花匠,這才得了一種十分難得的白海棠,變盡方法,也只弄得兩盆。

    正好咱們起了詩社,我叫她們收拾收拾,等她們擡來咱們賞了花,拿它爲題作詩,豈不有趣?”

    “既是難得的白海棠,我倒要好好賞一賞,看夠了纔好作詩。”

    迎春其實骨子裏也是樂意和衆人一道玩樂的,所以今日的話比平時多。

    在寶釵看來,迎春是這些姐妹之中最沒利用價值的一個,此時立刻拿大道:

    “不過是白海棠,誰沒見過?又何必定要見了才作?

    古人的詩賦,也不過都是寄興寫情耳。若都要等見了才作,如今也沒這些詩了。”

    懟得迎春立刻低下了頭去。

    .

    正此時,外間有人來報,說做着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的江南甄家的大老爺甄柸,派了兩個婆子來見老太太,請二奶奶也過去。

    鳳姐頓覺掃興,自言自語了一句:

    “喲,這才幾兒啊?怎麼現在就來送端午的節禮了不成?

    不對啊,就是送節禮,也該是他們老太太打發人來送啊,怎麼是他們大老爺派人來?”

    賈璉心中一動——莫非是甄柸的兒子甄璉的人命案子判下來了?

    .

    在揚州之時,大鹽商江春笙與鹽政甄桓沆瀣一氣,放出揚州瘦馬墨香做了林如海的通房丫鬟,用墨香一家人的性命要挾,讓墨香給林如海下毒,事發之後,江春笙又派出殺手,殺了墨香的父母。

    而甄柸的兒子甄璉,當時正在他叔叔甄桓處做客,收了大鹽商江春笙的賄賂不算,更尖殺了墨香八九歲的小妹妹。

    甄家的老太妃還在宮裏,甄家的勢力還在,所以甄桓只是丟了兩淮鹽政的官,但甄璉的事情涉及人命案,聽說刑部定了個“絞監候”,把最後是否降一等罪責的“恩典”留給皇帝。

    甄璉的命保不保得住,就看甄家的勢力到底還有多大了。

    一想到到此,賈璉口中不由輕輕重複了一句:

    “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

    探春在旁好奇問了句:

    “老聽說甄家、甄家的,原來他家大老爺是個體仁院總裁,這到底是個管什麼的官兒?”

    寶釵讀書不少,也處處留心,只奈何她家中從商,並不懂官場,便搖着扇子悠悠道:

    “他們男人家讀書明理,輔國治民,當官做宰,這便好了。

    我們女子居於閨閣之內,倒不必操那麼多心,只每日做些針黹紡織的事纔是。其餘的事情,尤其是外頭的事情,不知道纔是本分。”

    她這道貌岸然的兩句話,把這兩天操心費力要起個風雅詩社的探春,一下子給撂在了旱地上。

    合着女孩子就只應該關起門來天天繡花納鞋底子?

    那賈探春搜腸刮肚寫出“孰謂蓮社之雄才,獨許鬚眉;直以東山之雅會,讓餘脂粉”的詞句,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寫了人手一份的花箋邀請函,原來都是在“不守本分”?

    探春的臉兒瞬間就沉了下來。

    其餘衆人也不免尷尬,寶玉更不知該向着誰說話纔好,只是左右來回看來看去,不知所措。

    唯有黛玉坦然向賈璉道:

    “此事我聽我父親說過,倒還算知道一二。

    這‘體仁’二字,原本說的是中書省的體仁閣,本是前朝詔見內外大臣、舉薦博學之士試詩比賦的所在,早已不用,荒廢多年。

    太上皇在位之時,曾撥款重新修葺,之後不復舊用,改爲撥給廣儲司使用,在宮中專門做緞庫,掌儲緞、紗、綢、綾、絹、布等物。

    所以如今這裏頭的‘體仁’二字,說的不是中書省,而是代指織造之物。”

    賈璉聞言,恍然道:

    “原來就是個‘江南織造’,怎麼起了這麼個花裏胡哨的名兒,聽着唬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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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抿嘴兒一笑:

    “璉二哥謬矣。

    江南織造是江南織造,那是個現成的官兒,也有自己固定的衙門。

    而甄老爺的這個官兒,明面上確實是管着江南織造的,可又另外有些說道,得一層層地講。

    頭一層,是‘體仁院總裁’。就是我方纔說的,他的職責是總管着宮中所有織造之物的供奉,並不止只管着江南一地的織造供奉。

    第二層,是‘欽差金陵省’。這個欽差,就是奉皇帝旨意外出辦差。欽差金陵省,自然就是派去金陵辦差的意思。不過,既然是出外辦差,那就總還有個回來的時候。

    第三層,是上頭兩層意思一疊加,那就是皇上派出去總管宮中所有織造之物供奉事務的一趟差事,說明這並不是一個常設的官職,當然也就沒有這麼一個正經設立的衙門。

    這種官職,聽起來厲害,權力也不小,可說設就設,說撤就撤,歷朝歷代都有。

    但奇就奇在甄家的這個‘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一‘欽差’就在金陵‘欽差’了十幾年,可見是皇恩浩蕩。”

    當着一衆人,黛玉不便將有些話說透,可她又擔心自己不能給賈璉說明白,也只好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嘴角輕輕噙出一個冷笑。

    那是故意告訴賈璉:

    當時的皇帝已經成了太上皇,但皇帝已經換了,“皇恩”卻還一直沒換,這纔是“奇”處。太上皇勢力至今猶在,當今皇帝豈有不噁心的道理?

    聰明如賈璉,自然瞬間明白了這當中的意思,心中不由暗贊:

    林妹妹到底是出身清貴,又得了林如海悉心教導,見識果然非尋常女子可比。

    便作揖道:

    “到底是林妹妹博學,受教了。”

    黛玉抿嘴一笑,雙頰不由一紅。

    .

    一旁的寶玉卻驚訝萬分:

    “林妹妹,沒想到你竟然懂得這些俗務?”

    寶釵心中不服,一眼瞥見鳳姐還在讓平兒幫她打理鬢髮,便故意挑撥笑道:

    “這就是林妹妹的長處了,她有學問,有見識,父親又是探花郎,自然比不識字的人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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